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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喬少少問道:「抗天,你怎麼就回來了?」厲抗天道:「百毒神君和七陰教主都已死了,那本百毒真經也給陰秀蘭拿了去,陰秀蘭現在托庇金刀大寨,我拿她沒有辦法,不回來做什麼?」喬少少笑道:「你看看馬車裏面是誰?將她提出來吧!」厲抗天失聲叫道:「咦,是陰秀蘭,你把她拿來了!」喬少少道:「不錯,百毒真經也已到了我的手中,你快給我去稟報爹爹。」厲抗天道:「師尊閉關練功,要明日午時方能開關,摘星上人來了有兩天,也還沒有見著。」

  婁桐蓀道:「我們不著急,多等兩天不妨。」他除了要撮合南北兩大魔頭之外,另外還想拉攏幾個著名的魔頭,摘星上人就是他計畫要拉攏的之一,大家談了起來,才知道摘星上人和曲野樵是因為在天山大敗而歸,要請喬北溟給他們報仇的。這一班人意氣相投,一拍即合,婁桐蓀所提出來的計畫,他們當然贊同的了。

  第二天喬北溟練功告了一個段落,開關見客,他聽了厲抗天的稟報,便先叫喬少少帶了陰秀蘭來見他。

  喬北溟叫陰秀蘭坐下,對她說道:「聽說你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就在我這裏住下來吧,我揀個好日子再給你們完婚。」陰秀蘭罵道:「你自封武林霸主,卻欺負我一個孤女,我寧願死也不嫁你的寶見兒子!」在她進門之時,喬少少已給她解開穴道,這時她突然躍起,一頭向石牆撞去,喬北溟把手一揮,微微笑道:「有話好說,何必尋死覓活?」陰秀蘭但覺一股大力壓來,身不由己的又頹然坐到椅上,但覺渾身酥麻,動彈不得。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心中叫苦不迭。

  喬北溟望了兒子一眼,又對陰秀蘭說道:「小夫妻吵架是很平常的事,你為什麼用劇毒來害我的兒子?」陰秀蘭道:「他搶了我的東西,又欺負我,我自知逃不了你們的魔掌,但我要叫你的兒子也活不成!」喬北溟道:「呵,原來如此,少少把那本百毒真經拿給我看。」接過百毒真經,凝神閱讀,喬少少十分著急,卻不敢打攪他的父親。過了大半個時辰,喬北溟的眼睛離開書本,對陰秀蘭道:「你真不愧是七陰教主的女兒,使毒的本領果然了得!」

  喬少少變了顏色,顫聲問道:「爹爹,怎麼?——」喬北溟道:「她的解藥你搜不到嗎?」喬少少心頭一沉,聽他父親這樣問法。他已知道所中的毒,除了陰秀蘭的解藥之外,別無他法可以救治的了。喬少少道:「搜是搜出來了,但有十幾種之多,不知那種才是。」說罷將那藥囊交了出來。

  喬北溟帶了鹿皮手套,將囊中的毒藥和解藥分別撿了出來,陰秀蘭吃了一驚,心道:「他唯讀了一遍百毒真經,居然就分辨得出那些是毒藥,那些是解藥,如此本事,比他的兒子高明多了!」

  喬北溟道:「把對症的解藥揀出來!」陰秀蘭冷笑道:「你可以殺我,要我說出解藥,那卻是萬萬不能。」喬北溟道:「哦,原來你這樣恨我的少少,好吧,你不願嫁他,你指出解藥,我放你走便是!」陰秀蘭心中一動,但一想到喬少少一路上對她的虐待,把心一橫,仍然閉口不語。

  喬北溟「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為你不指出解藥,我就沒有辦法了嗎?」提起筆來,寫了兩張藥方,喚來了一個侍者,說道:「每一張藥方,煎十五碗水份量,煎好了就拿出來。」陰秀蘭暗自想道:「即算你知道解藥如何配製,一年半截之內,也配不齊這些配藥,我就不信你家中有現成的藥材。何況百毒真經並未載有現成的藥方,必須要精通了各種使毒的本領之後,熟識各種藥性毒性,這才能夠融會貫通,自己配製各種解藥。」陰秀蘭只道喬北溟的處方是給兒子服的,心中冷笑不已。

  喬北溟不再理睬她,叫喬少少請摘星上人和曲野樵進來,問了他們在天山敗給霍天都夫婦的經過,說道:「好,我給你們報仇便是,但摘星上人,你可得給我辦一件事情。」摘星上人道:「只要力之所及,我一定辦到。」喬北溟道:「容易得很,你給我將星宿海中的雞血石帶幾塊來。」星宿海是摘星上人所居住的地方,來回不過三日路程,摘星上人笑道:「我只道你要什麼難得的東西,原來是要這個,我等下就去,後天晚上,準可給你送來。」陰秀蘭知道星宿海的雞血石是一種熱性極強的藥物,心道:「你若用這種石頭作為藥散,管保你的兒子死得更快。」

  摘星上人和曲野樵退出去後,喬北溟的魔宮侍者已把藥煎好,提了兩個大銅壺進來,喬北溟吩咐道:「你再去把十五條狼狗帶來。」陰秀蘭甚為奇怪,抱著看把戲的心情,看喬北溟到底要做些什麼。

  只見喬北溟從兩個大銅壺中各倒了一碗藥茶,將一包解藥打開,每碗茶中彈進少許,對喬少少道:「你把這兩碗藥茶拿去——」喬少少驚疑不定,心道:「難道這就是解藥?」只聽得喬北溟續道:「灌給狼狗喝了!」喬少少這才知道不是要他服的。

  那侍者抓著兩條狼狗,喬少少叉著它們的喉嚨,各自灌了一碗,過了片刻,一條狼狗突然大吼起來,狀若瘋狂,撲過來見人便咬,喬少少一掌將它推開,那條狼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眼耳鼻口都流出血來,不一會便死了。喬少少吃了一驚,再看那另一條狼狗,情狀剛剛相反,瑟縮一角,哀哀呻吟,好像發冷一般,過一會兒也死了。這兩條狗死狀之慘,喬少少也不較為之心悸。

  喬北溟將那兩包解藥左右分開,繼續從兩個銅壺中倒出解藥,再試其他解藥,仍依前法,叫喬少少灌給狗喝,狼狗不肯喝的,便用武將它們制伏,強灌它們,鬧了大半個時辰,方始完畢,十五條狼狗死了十二條,死狀各個不同,但大體用分為兩類,一類是服了之後,亂蹦亂叫,狀若瘋狂而死的,另一類則是渾身顫戰,無聲無息便死了的。還有三條未死的也奄奄一息,儼如大病了一場,喬北溟叫侍者將十五條狼狗,死的活的都拖了出去。笑道:「雖然損失了十五條得力的獵犬,試出了解藥的性能,也還值得!」

  陰秀蘭獵疑不定,只見喬北溟將三包解藥放在她的面前,喝道:「把對症的解藥揀出來。」陰秀蘭大吃一驚,那對症的解藥果然是在這三包之內!她是使毒的行家,這時業已明白了喬北溟試驗的法子,不由得暗暗佩服他的聰明。

  原來喬北溟那兩壺奈,一壺性熱,一壺性寒,喬北溟雖然不知道對症的解藥,但從兒子的脈象,已知道他中的是慢性的寒熱交侵之毒,而毒藥的成份則是熱多寒少,所以解藥的成份則必須是寒多熱少。他用十五條狼狗試出了十五包解藥的性能,極熱的狼狗則瘋狂而死,極寒的狼狗則顫戰而死。剩下三條半死不活的,即是試出了有三包解藥,兼有寒熱兩種藥性,而且是比較偏於陰寒的了。

  喬北溟一看陰秀蘭的面色,就知道他的試驗完全對了,哈哈笑道:「現在只要從三種解藥中認出一種來就行了,你還要我多費心思麼?」

  陰秀蘭心道:「這三包解藥藥性相近,饒你再聰明理,料你也試不出來。」要知七陰教主下毒的本領當世數一數二,陰秀蘭用她家傳的毒針傷害了喬少少,對症的解藥只有一種,這三包解藥雖是藥性相近,但若是錯用了其他兩種,喬少少便得立時斃命!

  喬北溟冷笑道:「好,你不肯說,我偏偏要你親自告訴我!」突然一手執著陰秀蘭的手腕,拇指按著她的脈門,另一隻手拿了一包解藥,在她眼前一晃,大聲問道:「是不是這包?」陰秀蘭咬著牙根,緊緊閉了嘴唇,心想:我就是死了,也不會告訴你。喬少少也在奇怪,心道:「她若肯說,早就說了,這樣問她,有什麼用。」

  喬北溟又拿起第二包解藥,說道:「一定是這一包了?」陰秀蘭仍然毫不作聲,喬北溟拿起了第三包解藥,猛然喝道:「我知道啦,是這一包!」陰秀蘭極力忍著,連臉上的神色也不露出來。

  喬北溟哈哈大笑,從三包解藥中撿出一包,擲給喬少少道:「她已經親自告訴我了,是這一包!」喬少少接了解藥,尚自有點疑惑,喬北溟道:「你趕快服下,絕不會錯。」喬少少想他父親絕不會拿他的生命作為兒戲,這才放心服下。

  這一包確是解藥,陰秀蘭大大吃驚,暗暗叫苦,原來當喬北溟問她的時候,她雖然緊閉嘴唇,但看到那一包對症的解藥之時,心情總不免略為緊張,喬北溟是個武學的大行家,拇指按著她的脈門,從她脈搏跳動的強弱快慢已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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