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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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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少少這把摺扇乃是他特製的獨門兵器,不但可以用來點穴,而且還可以將扇骨當作暗器使用,這時雙方距離甚近,扇骨藉著彈簧之力射出,勁力之大,不亞強弓猛弩,眼看那男的就要被這支「利箭」穿過喉嚨! 那料就在這剎那之間,忽聽得「嚓」的一聲,只見那男的雙指一彈,將那支扇骨,彈飛回來,喬少少左臂的斷骨未接,右手的摺扇又正在招架那少女的劍招,無法抵擋,只得用「嚙鏃法」,張口咬著那支射回來的扇骨,對方反彈回來的勁道更大,喬少少咬是咬住了,但卻脫了兩隻門牙,滿口是血! 喬少少又驚又怒,想不到對方竟練有武林絕學的一指禪功,喬少少射出了一支扇骨,摺扇本身的威力就減了一分,既然傷不了別人,他也就不敢再射。幸在喬少少的功力深湛,鐵扇點穴的手法更是出神入化,雖然處在了下風,卻還可以勉強撐持。 那對男女越攻越緊,雙鉤一劍,招數精妙非常,喬少少驀地想起一人,問道:「你們是烏蒙夫的弟子麼?」那男的喝道:「我師父的名字豈是你胡亂叫的?」喬少少笑道:「兄台不必動怒,我是崑崙山的喬少少,尊師和家父也是認識的,說起來咱們都不是外人!」那女的「呸」了一口,罵道:「原來你是喬老怪的兒子,你父子作惡多端,我師父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他老人家未有工夫上崑崙山誅戮你們,你們就厚著臉皮拉交情了麼?」喬少少被她痛罵,又羞又怒,冷笑說道:「給你們面子你們不要,哼,你們的師父尚且不敢在崑崙山逞強,你們這兩個小賊卻居然敢在我的面前胡鬧?」那對男女知道了他的身分之後,出手更為凌厲,逼得喬少少喘不過氣來,雙方都已無暇鬥口。 原來這男的名叫慕容華,是北方劍客烏蒙夫的弟子,女的名叫長孫玉,是烏蒙夫妻子金鉤仙子林仙韻的弟子,兩人各自得了師門的鉤劍真傳。烏蒙夫夫婦隱居在唐古拉山,與崑崙山星宿海的距離大約有千里之遙,喬北溟與他們夫婦彼此顧忌,大家都沒有取勝的把握,因此反而相安無事。喬北溟五十歲生日的時候,曾有請帖送給烏蒙夫,那時喬北溟正在苦練修羅陰煞功,惡跡尚未昭彰,烏蒙夫當然不肯赴他的宴會,但為了禮貌的關係,也曾寫了一張謝帖給他。喬少少知道有這件事,所以剛才便想起與烏蒙夫的弟子拉拉交情,他以為縱或他們不賣交情,最少也會對崑崙山有所顧忌,那知這對青年男女,卻是初生之犢不畏虎,聽說是喬北溟的兒子,打得更起勁了。 喬少少若是未受傷的話,以一敵二,或者還可以勉強打成平手,現在他左臂受傷,生怕觸著傷口,這樣一來,便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了。 激戰中唰啦一響,喬少少的左臂被金鉤撕去了一片皮肉,正在斷骨的附近,傷上加傷,痛得非常厲害,喬少少吸了一口氣,嘶聲叫道:「我與你拼了!」驀地扇交左手,發出一掌,長孫玉忽覺一般寒飄襲到,不由得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戰,慕容華吃了一驚,急忙攔在他師妹的面前,喬少少已是一掌拍到,慕容華翹起中指一彈,但覺一股陰寒之氣從對方的掌心傳了過來,慕容華倒退三步,但聽得喬少少大叫一聲,躍出一丈開外,敢請是比他傷得更重。 原來喬少少的修羅陰煞功只練到第二重,功力尚淺,而慕容華的一指禪功則已有了三四成火候,恰恰可以應付。但喬少少的修羅陰煞功最為耗損真氣,加以他一再受傷之後,功力減了許多,被慕容華的一指禪功彈中他的脈門,登時真氣渙散。 長孫玉冷笑道:「好呀,我看你這賊子還敢不敢逞兇?」長鉤一揮,便待上去刺他,慕容華忽道:「師妹,且慢!」長孫玉道:「你去救人呀。這個賊子交給我好了!」原來他不知道喬少少用的是什麼邪門功夫,生怕師妹受了暗算。其實喬少少此時真氣渙散,修羅陰煞功已是不能再用了。若是他們二人立即上前攻擊,喬少少的性命已是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長孫玉奔向馬車,喬少少一按扇柄,嗖嗖嗖射出三支利箭,長孫玉揮劍一格,被阻了一阻,就在這時,忽聽得有人高聲喝道:「青天白日,浩蕩乾坤,什麼人敢在這裏謀財害命!」慕容華正在運用內功發散寒氣,聞得此言,怔了一怔,抬頭一望,只見兩騎疾馳而來,一個鷹鼻老頭,一個粗豪漢子,霎時之間,到了面前。慕容華已道:「那廝才是強盜,他搶了一個女子,我們是路見不平,來救人的!」 那老者「哼」了一聲道:「胡說八道,你打傷了人,還要誣賴別人是強盜!」跳下馬來,雙臂箕張,不由分說,倏的就向慕容華撲去,竟是一招厲害的分筋錯骨手法。慕容華吃了一驚,伸指一彈,但聽得嗤的一聲,他的衣服業已被那老者撕去一幅,掌劍的手腕也震得火辣辣作痛!要不是那老者有點顧忌他的一指禪功,這一招已把他的寶劍奪了。 原來這兩個人正是婁桐蓀和東方赫,他們一路跟著喬少少的馬車輪印,追到此地來的。就在婁桐蓀與慕容華動手的同時,東方赫也截住了長孫玉。 慕容華還想辯白,但婁桐蓀的攻勢有如暴風驟雨,不過數招,慕容華的額角又給他的手指拂了一下,登時現出一道血痕。喬少少哈哈笑道:「老婁,這個男的可以殺掉,那個女的,你給我將她留下來!」慕容華和長孫玉這才知道他們乃是一黨。 長孫玉這時也正在和東方赫鬥得非常激烈,東方赫用的是一把很沉重的鐵劍,劍勢雄渾,有如排山倒海的壓來。長孫玉的雙鉤本來是可以剋制刀劍的,但對方攻來的力道太強,長孫玉不敢用鎖拿的手法去奪對方的兵刃,鉤法的精妙之處就不能盡量發揮,但長孫玉卻勝在身法輕靈,雙鉤的招數也甚為新奇,雖然氣力上吃虧,也還能夠和東方赫打個平手。她眼光一瞥,見師兄正被婁桐蓀逼得步步後退,險象環生,急忙虛晃一鉤,飛身一掠,襲到婁桐蓀背後,東方赫的輕功不及她,隨著追來。 婁桐蓀正在施展殺手,驀覺腦後風生,反手一抓,長孫玉的雙鉤剪下,眼見可以把對方刺傷,驀然間對方的身形已經滑開,方覺不妙,只聽得「嗤」的一聲,長孫玉的衣袖也被撕去了一幅。這還是因為長孫玉應變得宜,一覺不妙,立即也用盤龍滑步的身法閃開,雙鉤這才不至於給對方奪去。 慕容華叫道:「那位小娘子,恕我們不能救你了,你的親人是誰?」他和師妹的心意相通,此言一出,長孫玉雙鉤一立,護著身軀,慕容華使出「一指禪功」,擋了婁桐蓀的一招,兩兄妹立即並肩衝出,只聽得馬車上傳出一聲失望的叫聲,「我叫陰秀……」,蘭還未曾出口,聲音便突然中斷,原來這時喬少少已回到馬車,一聽陰秀蘭出聲,便點了她的啞穴。 慕容華和長孫玉跨上馬背,但卻似是駝了重物似的,不一會就給東方赫追上,慕容花大怒,驟然勒馬,迴身一劍。慕容華在師門習技之時,經常在山下的草原練習騎射,騎術精妙,遠遠超出東方赫之上,這一下突然勒馬,回身發劍,大出東方赫意外,招架不及,百忙中只得一個觔斗翻下馬來,他那匹馬受了驚嚇,也跑回去了。 東方赫叫道:「婁大哥,來捉這兩個小賊啊!」婁桐蓀揚聲說道:「回來吧,咱們趕路要緊。」東方赫回頭一看,只見婁桐蓀正在替喬少少紮傷,心道:「原來他在巴結喬少少,我只顧追趕敵人,倒輸了一著了。」 婁桐蓀是分筋錯骨手的大名家,當然也精於駁筋接骨之術,喬少少得他一治,斷骨接上,又敷了他特製的金創藥,痛楚大減,連連道謝。東方赫趕了回來,尷尬說道:「喬公子受了點傷麼?請恕我們來遲了。」喬少少最愛面子,聽他這麼一問,大不舒服,冷冷說道:「我這傷是以前所受的,這兩個小賊焉能傷得了我?」東方赫自恨口拙,不懂說話,連忙奉承他道:「喬公子的鐵扇點穴之技,出神入化,我們真是佩服得很。小弟昨晚不知,多有冒犯,還望恕罪。」喬少少哈哈笑道:「不知不罪,現在咱們都是好朋友了,小小的誤會,提它作甚。你是誰的弟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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