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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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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雲鳳駁他道:「他若能把貢物帶走,單身匹馬護送入京,豈不是更可以名震天下?」霍天都道:「你想,北方幾省的貢物,不管如何貴重,總有相當重量吧?憑我的眼力,我也瞧不出他和厲抗天的身上帶有東西。」群雄之中,不乏黑道上的大行家,若然有人在身上藏有寶物,他們一眼就會看得出來。喬北溟與厲抗天乃是敵人中兩個最主要的人物,誰都在注意他們,這些黑道上的大行家更不必說了,他們一想,證實了霍天都的說話:喬北溟與厲抗天的身上並未藏有貢物。 那麼貢物到那裏去了呢?凌雲鳳發覺張玉虎與龍劍虹不在,問起來,誰都沒有留意,再仔細查問,喬北溟的那個兒子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走的,剛才所搜查過的官軍並沒有發現其人,凌雲風道:「貢物一定是喬少少帶走了。咱們快快追尋。張玉虎想必是追他們去了。」 凌雲鳳猜得不錯,張玉虎也是為了懷疑喬少少帶走貢物,追他而去的。他在路上碰到一些巡邏的山寨頭目,詢問之下,果然發覺有這麼一個人,騎馬飛奔,他們攔截不住。 張玉虎問清楚了那騎馬所去的方向,展開了絕頂輕功,一路追去,追了半個時辰,忽聽得前面有兵刃碰擊的聲音,張玉虎一看;心頭大喜,原來就在前面的山坡之下,龍小姐率領她的四個丫鬟,正在與喬少少惡鬥。 龍小姐那四個丫鬟,武功雖然和喬少少差得極遠,但她們四人練有一套配合得很好的劍法,加上龍小姐那奇詭百出的劍術,主婢五人,居然把喬少少攔住了。 張玉虎吸了口氣,朗聲笑道:「龍姑娘,這碗水大家喝啦!」這是黑道上的切口,意思是要和龍小姐平分所劫的貢物。喬少少冷笑道:「水是沒得喝的,你想在刀頭上舐血,那就來吧!」話聲未完,扇子一點,一個小丫鬟應聲倒地。 龍劍虹劍訣一領,略走邊鋒,一招「龍女穿針」,指東打西,刺喬少少脅下的「癒氣穴」,喬少少向前跨上一步,龍劍虹的劍尖差了半寸,從他肋旁穿過,只聽得「噹噹」兩聲,夏荷、冬梅這兩個丫鬟的劍又被他打落。喬少少哈哈大笑,左臂一伸,抓到了另一個丫鬟的後心,想把她抓起作為盾牌,幸在張玉虎已經趕到,喬少少聽得腦後金刃劈風之聲,只得縮手旋身,石手的鐵扇格開了龍劍虹的長劍,左手則用力擒拿手法化解了張玉虎的攻招。 張玉虎替下了那四個丫鬟,與龍劍虹聯手鬥他,刀光霍霍,劍氣如虹,與喬少少殺得難分難解。 轉瞬間走了三五十招,張、龍二人的招數配合得越來越熟,威力大大增強,喬少少心中想道:「看這情形,我縱然不至落敗,要勝他們,卻也不易。若是他們再有後援來到,只怕就不易走脫了。」其實不必後援,那四個丫鬟只要再加入戰團,喬少少就難以抵擋,只是其中的一個丫鬟被他點了穴道,暫時還未能恢復而已。 喬少少看出不妙,心想: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身軀一晃,扇子貼著緬刀,拿來當作五行劍使,上削張玉虎的手指,張玉虎緬刀一絞,化解了他這記怪招;第二刀尚未發出,喬少少一甩腕子,避招進招,扇挾勁風,立即改了方向,向龍劍虹的「肩井穴」打到。張玉虎喝道:「想逃走嗎?」緬刀一提一翻,斜身滑步,刀光閃處,一招「白虹貫日」,刀鋒撩斬喬少少的脈門。龍劍虹得張玉虎提醒,也立即醒悟,喬少少那一記打穴乃是虛招,不退反上,使出瑜伽功夫,「啪」的一下,拍歪了喬少少的鐵扇,長劍立即從袖底刺出,唰的一劍,穿過了喬少少的衣襟。 張、龍二人刀劍聯防,亦攻亦守,喬少少接連衝擊幾次,無法突圍。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激戰中忽地一聲長嘯,山坡上的一匹馬跑了下來,向大路上疾馳而去,這匹馬正是他的坐騎,剛才他被龍劍虹主婢五人攔下馬頭,下馬應戰,那匹馬似乎久經訓練的戰馬,當主人激戰之時,它卻避上山上,不肯走開。這時聽到喬少少的嘯聲,忽然狂跑,稍有江湖經驗的人,都知道這嘯聲乃是主人所發出的指揮坐騎的號令了。 張玉虎吃了一驚,就在這剎那間,喬少少乘著張玉虎攻勢稍緩慢之際,扇子一張,在龍劍虹的面前一撥一搧,引開了她的眼神,鐵扇子幌張即合,橫裏一打,「噹」的一聲,擊中了張玉虎的刀柄,張玉虎虎口一熱,緬刀幾乎墜地。龍劍虹一劍刺出,堪堪刺到喬少少的背心,但還是差了寸許,喬少少似驚弓之鳥似的立即飛逃走了。可是奇怪得很,他走的方向,恰好與他的坐騎背道而馳。 張玉虎是江湖上的大行家,剛才與喬少少惡鬥之時,並不見他身上有寶光外露,而且是身法輕靈,也不似藏有份量沉重的貢物,方自奇怪,這時忽見他的坐騎南奔,而他卻向北走,心中一動,疾掠數丈,一口飛刀,插入馬背,大聲叫道:「追這匹馬!」龍劍虹怔了一怔,立即醒悟,想道:「是了,貢物既不在喬少少身上,那定然是藏在馬上了。」但那匹馬除了馬鞍之外,馬背上再也沒有別的東西,難道那馬鞍內有古怪? 張玉虎道:「這是匹久經訓練的戰馬,喬少少故意與它背道而馳,想引我們去追他,好叫這匹馬得以逃脫,咱們不可上他的當。」那匹馬先著了龍劍虹的一支袖箭,再中了張玉虎的一柄飛刀,負痛狂奔,張、龍二人輕功雖好,那裏追趕得上,但他們都知道這馬受傷之後,沒人替它止血,至多還可以狂跑一程,終必要因失血過多,倒斃路旁。故此他們不怕追它不上,跟著馬蹄印痕,加快腳步,追了約半個時辰,那匹馬越跑越慢,與他們的距離拉近,已經可以望得見了。 忽聽得「嗚」的一聲,一支響箭從路旁的樹林中射出,張玉虎喝道:「是那條線上的朋友?」話聲未了,但聽得那匹馬一聲悲鳴,四腕屈地,腦門上插了一枝羽箭,倒了下來,剛翻轉半邊身子,就不能動了。張玉虎心中一凜,想道:「這人一箭就射斃駿馬,手勁倒是不小。」 就在這時,林子裏湧出一彪人馬,卻是一隊娘子軍,約有二三十人,當前的一個老婦人桀桀怪笑道:「好呀,原來是你!」張玉虎大出意外,原來這個射斃喬少少坐騎的老婦人乃是七陰教主。心念方動,七陰教主身旁的一個少女躍了出來,拿走了地上的馬鞍。這個少女是七陰教主的女兒陰秀蘭,她拿起馬鞍之時,上身晃了幾晃,好像相當吃力的樣子。 張玉虎抱拳說道:「教主遠來,幸會,幸會!」七陰教主冷笑道:「在你說來,應該是不幸之至吧?哼,哼!你原來還認得我嗎?」張玉虎道:「教主言重了,想你我之間,雖有過節,但我替你換回了留在丐幫的人質,對貴幫似亦不無微勞,這樑子也該挑開了吧?」 張玉虎曾拒婚七陰教主的女兒,如今又提起七陰教主慘敗給丐幫的舊事。七陰教主大怒,嘿嘿冷笑。陰秀蘭道:「媽,他既不講交情,咱們也不必賣他們的賬,就此各走各的,也免得生許多閒氣。」陰秀蘭口中說「不講交情」,其實是怕她母親與張玉虎動手,亦即對張玉虎留了情分了。七陰教主懂得女兒的心事,壓下怒氣,冷笑說道:「好小子,下次你不要撞在我的手上。」說罷便走,張玉虎叫道:「且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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