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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〇


  柳元甲大驚,恐防青靈師太對宇文化及再下殺手,慌忙攔在他的前面,上官寶珠叫道:「媽,你來得正好,這些人合起來欺負我!」

  青靈師太「哼」的一聲,向柳元甲一拐掃去,柳元甲避開正面,右掌一招「撥雲見日」,以最上乘的內功卸開她的那股力道,右掌併攏如刀,反切她的脈門。柳元甲以正宗內功的基礎,又練了桑家的內功心法,目前已是差不多到了「正邪合一」的內功境界,在他們這一群人中,本領已是數一數二,可是當他的手指觸及拐杖之時,仍是感到如同觸電一般,慌不迭地縮手,一條左臂,酸麻得不能動彈。不過青靈師太的拐杖也給他撥開,而且柳元甲的右掌劃過,把她的衣袖也劃穿了一道裂縫。比對起來,雖是柳元甲吃虧較大,青靈師太也沒占到絕對上風。比起宇文化及來,柳元甲吃的虧就算不得什麼了。青靈師太心頭一震,想道:「怪不得我兒會吃了他們的虧。」

  此時雙方都已陸續有人出來,猛鷲上人見了青靈師太,大吃一驚,叫道:「師姐!」

  青靈師太冷冷說道:「你還認我是師姐麼?你為什麼欺負我的女兒?」

  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拐杖。

  猛鷲上人叫道:「師姐,你誤會了!」

  青靈師太「哼」了一聲,說道:「我親眼見的,有什麼誤會?」

  拐杖已是高高舉起。猛鷲上人雙臂一振,作勢迎擊。正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忽聽得一聲尖銳的叫聲,那老婆婆和白衣老者已經出來,老婆婆見了青靈師太,驟吃一驚,驚得比猛鷲上人更甚,竟是不由自主地叫了出來。這剎那間,白衣老者也是呆若木雞,他的面上本來就沒有幾分血色的,此時更蒼白了。

  青靈師太顫巍巍地放下了拐杖,喘了一口氣,說道:「美娘,你,你們回來了!」

  她本是殺氣騰騰的,突然一副頹唐的神態,好像一下子就衰老了許多。

  上官寶珠驚疑不定,說道:「媽,你們是認識的?這老婆婆真像你!」

  青靈師太不答女兒的問話,忽地又是雙眉一豎,說道:「美娘,你,你和寶珠說了些什麼?」

  那老婆婆啞聲說道:「我,我什麼也沒有說。」

  青靈師太道:「好,那你就不必再找寶珠了。寶珠,咱們走!」

  上官寶珠叫道:「媽!」

  她滿腹疑團,想要問個明白,可是青靈師太已是不由分說,拖著她跑了!

  那白衣老者板起了面孔,冷冷說道:「美娘,我叫你不要自尋煩惱,你偏偏不聽我的話!」

  好像和那老婆婆賭氣似的,逕自走開。老婆婆默默無言地跟在他的後面,走的是另一個方向。

  猛騖上人與柳元甲、太乙等人面面相覷,半晌,猛騖上人說道:「咱們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思了,都走吧!」

  不過,他說是說「走」,卻是回到那個洞中,柳元甲等人也跟著進去。

  蓬萊魔女料想他們是要帶走公孫奇,公孫奇目前已是半死不活,救他固然沒用,殺他亦是無須,蓬萊魔女不忍再見公孫奇,就去追青靈師太。

  上官寶珠叫道:「媽,這位柳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青靈師太道:「好,待會兒我向她叩謝!」

  蓬萊魔女驀地一省,連忙說道:「老前輩不必客氣,你們母女相逢,我不打擾你們啦。你們先談談吧。」

  蓬萊魔女情知她們母女定有許多話說,自己不便插在她們中間,蓬萊魔女腳步一停,青靈師太拖著女兒已是走入了密林之中,看不見了。

  武士敦等人走來,武林天驕笑道:「今天真是多虧了青靈師太,要不然咱們只怕要被困在洞中,難見天日了。但卻不知青靈師太和那老婆婆鬧的是怎麼一回事情?咱們還要請她幫忙對付那幾個老魔頭呢?」

  蓬萊魔女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懂是怎麼一回事情。那老婆婆的行為好古怪,我猜不透她的來歷,不過,想來青靈師太是會知道的,就不知她肯不肯說。」

  聶金鈴道:「我生平不慣求人幫忙,看剛才的情形,青靈師太與那老婆婆定有極深的淵源,也不必強她所難了。」

  蓬萊魔女始終疑心她們二人乃是姐妹,不過上官寶珠又曾說過她的外祖父只有她母親一個女兒,故此蓬萊魔女兀是懷疑不定,如墜五里霧中。

  聶金鈴接著說道:「那兩個老賊已是難逃走火入魔之劫,也用不著我母女親自報仇的了。不過,他們的走火入魔須得在半年之後方始發作,這半年中他們幾個老魔頭聯在一起,要制服他們也確是不易。你們倒要小心提防了。」

  蓬萊魔女心中一凜,應了一個「是」字。

  聶金鈴又道:「我生平不慣受人恩惠,但這次卻是要深感你的大恩了。我也不知該如何報答你才好?」

  蓬萊魔女道:「你是我的長輩,晚輩出點力是應該的。剛才若是沒有老前輩幫忙,我也早已遭了他們的毒手了。但我有一事未明,不知那個給你們送出那封信的小叫化是什麼人?他又怎知道你們是囚在這個岩洞,而且居然逃得過那幾個大魔頭的監視?」

  蓬萊魔女心裡藏著這個悶葫蘆已有數日,見了聶氏母女早就想問的了,現在才有機會發問。

  聶金鈴道:「我也不知道這小叫化是什麼人,只知道他們是一夥的。」

  蓬萊魔女詫道:「他既是和那幾個魔頭一夥,何以又會給你們送信?」

  石瑛道:「有一日他突然到我們的囚房,說是可以替我們把資訊帶出去,他說了一個人的名字,不由我不相信他。我料想你們會來石家村找我,我就匆匆寫了那封信請他送出去。」

  蓬萊魔女道:「他提起了何人?」

  石瑛道:「他提起了明明大師。」

  蓬萊魔女恍然大悟,心裡想道:「明明大師數十年足不下山,江湖上根本沒人知道他,而他和聶金鈴有極深厚的交情,小叫化提起他的名字,怪不得石瑛會相信他了。但奇怪的是,聽那牧童說這小叫化年紀甚輕,卻如何會知道明明大師?」

  蓬萊魔女同時也明白了聶金鈴何以不願詳言此事,因為那小叫化提及的明明大師乃是她的舊情人。

  武林天驕忽道:「我知道這個小叫化的來歷,他是蒙古的尊勝法王的弟子,宇文化及的師弟。」

  蓬萊魔女大感詫異,尊勝法王的弟子會給她們送信,此事真是太出意料之外。蓬萊魔女道:「你是怎麼知道的?聽說宇文化及已是尊勝法王的關門弟子,怎的又來一個師弟?」

  武林天驕道:「我們走進西面的那個岩洞,正巧聽到猛鷲上人和宇文化及說話。猛鷲上人說道『你那個小師弟和聶金鈴母女是不是相識的?』宇文化及道:『我不知道,不過他今年不過二十歲,想來不應與她們相識。何以你會這樣問我?』猛鷲上人道:『我曾見他從她那間房間出來,那一晚正是他臨走的前夕。礙著你的面子,我可不敢問他。』宇文化及道:『哦,原來你是對他有了疑心嗎?』猛鷲上人道:『不敢,不敢。他是你的師弟,是尊師寵愛的關門弟子,我對他豈敢疑心?』宇文化及道:『他年紀輕,想必是因為好奇,去探望一下。看看魔鬼花令武功高手中毒的情形是怎麼樣的。他是我師父一個故友的兒子,五年前我師父收他為關門弟子的。據我所知,今次是他第一次走出蒙古。』猛鷲上人道:『那就越發沒有疑心了。』接著問道;『尊師派遣他來,催促你回去,不知是為了何事?』宇文化及道:『鐵木真大汗正擬進兵中原,我是來探聽軍情和延攬能人的,如今遲遲未回,師父當然要知道一個消息。進軍在即,我也是應該回去稟報的了。你們怎麼樣?和我一道走呢?還是繼續留在這裡?』猛鷲上人道:『多承尊師青睞,答應在大汗跟前推薦我做他的副手,貴國既然目下需人,我當然應該和老弟一同回去。只是太乙和柳元甲這兩個老傢伙,還在戀戀不捨於要誘迫公孫奇傳他那兩大毒功,只怕他們暫時不能和咱們一起走了。』宇文化及道:『不必管他們,咱們先回去吧。這兩個老傢伙今後要倚仗家師之處某多,我想他們一定會跟著來的。』

  「他們二人說到這裡,便發現了我們的蹤跡,這就打起來了。」

  蓬萊魔女聽了武林天驕的報導,雖然還未明白這小叫化何以會給石瑛送信的原因,但對他的來歷身份已經清楚。另外還知道了一個消息,這班魔頭是就要離開天狼嶺回轉蒙古的了。

  蓬萊魔女笑道:「太、柳和猛鷲等人真是利令智昏,金國勢大投金,蒙古勢大就投蒙古,但太乙與柳元甲這兩個老賊,也不想想他們遭受走火入魔之劫,最多也只有半年的時間了。咱們不必理它,看看青靈師太去吧,不知她們母女已經談完私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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