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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八


  §第一〇六回 玉女有情憐俠士 奸徒無義叛紅妝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暫且按下天狼嶺之會不表,且說仲少符的遭遇。

  混戰中,仲少符給那兩人推推拉拉地拖出了校場,那兩人離開人群,把仲少符拉入了一條僻靜無人的小巷。仲少符已被點了穴道,只能任由擺佈。

  那個短小精悍的漢子笑道:「咱們可不能把他扛出城去,還得做一番手腳,珠妹,施展你的看家本領吧。」

  那個相貌清秀的少年笑道:「好,你看我的。」

  也不知他用的什麼法兒,手掌只是在仲少符的鼻端一抹,仲少符只覺一縷幽香沁人如醉,迷迷糊糊起來,在這剎那,他感到似有一隻麻袋向他當頭罩下,登時就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仲少符悠悠醒轉,只覺一團漆黑,用手一摸,才知是給裝在一隻麻袋裡面。仲少符雖然有了知覺,但還是渾身乏力,不能掙扎,也不想說話。心裡又驚又惱,想道:「這兩人不知是什麼人,我與他們素不相識,他們何故這樣擺弄我呢。」

  心念末已,只聽得一個少女的聲音說道:「這小子不知是什麼人,糊裡糊塗的給咱們捉了來,可是有點冤枉呢。」

  仲少符聽得出這是那個相貌清秀的少年口音,剛才她在校場裡是捏著嗓子裝著男聲說話的,現在恢復了女聲,但還是聽得出是同一個人。仲少符這才知道她是個女子,心裡想道:「我糊裡糊塗。但你們既然不知道我是誰,卻無故把我拿來,這簡直是太豈有此理了。」

  那短小精悍的漢子的口音說道:「管他是什麼人,只要他是武士敦的朋友,咱們把他捉了來,也算是交了差了。」

  那女子道:「我可是不懂,為什麼你不把這小子交給你們的御林軍?」

  那男子道:「如果是由得我作主的話,我當然是要把他交給完顏長之的。大功勞沒有,小功勞也可以領賞。可惜我的師父早有交代,不論捉到了誰,都要交給他的,而且還不許我讓別人知道。」

  那女子道:「這卻是為何?你的師父不是準備來受聘做金國的國師的麼?完顏長之正要對付丐幫,你捉到了丐幫幫主的朋友,何以你的師父卻要你秘密交給他?直接交給御林軍不是更省事麼?」

  那男子道:「你不知道,我的師父早已改變了主意了。他現在不想做金國的國師,卻想為蒙古的大汗效力了。」

  那女子道:「鐵木真答應他做蒙古的國師麼?」

  那男子道:「不是,蒙古的國師早有其人,那是大名鼎鼎的尊勝法王。我的師父效忠蒙古,至多只能做尊勝法王的副手。」

  那女子道:「這我可真不懂了。為什麼有國師不做,卻要當人家的副手?」

  那男子說道:「你不明白,蒙古的國勢如今是比金國強盛得多,人往高處,水向低流,我的師父也不能例外。」

  那女子笑道:「怪不得我媽說你的師父是個反復小人,相貌看似粗豪,內心實是奸險。」

  那男子道:「噓,噤聲!」

  那女子笑道:「你怕什麼,這裡又沒有外人。」

  她忘記了裝在麻袋裡的仲少符。

  那男子道:「你怎能在我的面前說這樣的話?要是給我的師父聽見,這可不得了。」

  那女子道:「聽見了也不打緊,你的師父也知道我的母親是常常罵他的。」

  那男子道:「你母親罵得你可罵不得,你要知道,咱們的事情還要他老人家點頭答應呢。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的師父已經回心轉意了。」

  那女子頓足嬌嗔:「我不要聽,嗯,麻大哥,我還是不明白。我的脾氣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我又要問你了。」

  那男的笑道:「好吧,你有何事不明,問吧!但可不許講我師父的壞話了。」

  那女子道:「對不住,我還是要問你師父的事情。他既然要效忠蒙古,那麼咱們捉來的這個小子,為什麼又不能交給蒙古人呢?蒙古的使者不是都在場麼?」

  那男的道:「這有什麼難明,我的師父要拿丐幫的人去做見面禮。倘若交給了呼韓邪,轉了一手,就顯不出是自己的功勞了。」

  那女子道:「你的師父心計真多!嘿,你別誤會,我這可不是說你師父的壞話。」

  那男的道:「也幸虧沒有交給在場的蒙古人。呼韓邪在擂臺上給武林天驕擒了,武林天驕與丐幫乃是一夥,他們拿了呼韓邪作為人質,此時正在迫完顏長之換人呢。剛才咱們若是露了痕跡,丐幫的人焉能放得過咱們?」

  那女子笑道:「你又想捉武士敦,又怕武士敦。真是沒用!」

  那男的道:「我現在的本領還打不過他,當然只能用暗算的法子。暗算不成,也就當然只好避而遠之,不過此次不成,還有下次。有師父給我撐腰。我這個仇總是報得成的。」

  原來這一男一女,正是麻大哈和上官寶珠。麻大哈的師父猛鷲上人已知武士敦與檀羽沖潛入了大都,因此派了幾個弟子,由麻大哈率領。跟蹤到大都來打聽他們的下落,伺機活捉他們。靈山派擅於使用毒藥、迷香,他們早已準備了是要施暗算的,靈山派分南北兩支,上官寶珠的母親青靈師太是猛鷲上人的師姐,兩人面和心不和,各領一支。上官寶珠使毒的本領在靈山派第二代弟子中首屈一指,是以猛鷲上人雖不喜歡她的母親,卻也默許麻大哈帶她同行。

  麻大哈到了大都,恰逢比武之會,他預料武、檀二人很可能到場觀看比武,於是便與一眾同門埋伏場中,伺機而動。結果是捉不到武士敦,卻出乎意外地捉到了與武士敦同來的仲少符。

  仲少符聽了麻大哈和上官寶珠的談話,這才明白了自己是遭受了無妄之災,不禁大歎倒楣,心念未已,只聽得上官寶珠笑道:「這小子糊裡糊塗地給咱們捉了來,也真算得是無妄之災了,要是他知道個中原委的話,一定會罵咱們的手段太過卑劣呢。」

  上官寶珠好像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似的,把他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麻大哈道:「罵自由他罵去,我為了向師父交差,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上官寶珠道:「但他與咱們無冤無仇,咱們這樣害他,於心何忍?」

  麻大哈「哼」了一聲道:「你的心地倒是慈悲得緊,哼,你可知道『無毒不丈夫』這句說話?」

  上官寶珠歎了口氣,說道:「你的師父要把他交給蒙古人作見面禮,萬一蒙古人把他殺了,咱們這個孽可就造得大了。你笑我懦弱也好,我總覺得害了一個無辜的人心中實是難安的。不過,你既然定要如此,我也只好由你。總勝過捉到了武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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