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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連忙從耿照手中接下珊瑚,一掌貼著她的背心,將本身真氣貫輸進去,助她驅毒,過了一炷香時刻,珊瑚面色漸見好轉,蓬萊魔女又取出一顆藥丸,叫耿照拿來一杯熱茶,撬開她的牙關,塞了進去,珊瑚喉頭咯咯作響,手足微微顫動,蓬萊魔女說道:「好了,好了,不久她就會醒了。幸虧她的功力已大有增進,拔毒清血之後,對身體不會有什麼妨礙。」

  眾人放下了心上的石頭,蓬萊魔女也才有餘暇向耿照問話,當下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情,我的珊瑚妹子,遭了誰的毒手?」

  耿照顫聲說道:「桑家的小妖女桑青虹。」

  蓬萊魔女很是奇怪,沉吟說道:「怎麼是桑青虹?好端端的她為什麼向我的珊瑚妹子下了毒手?你碰上了那妖女沒有,把經過的情形說給我聽聽。」

  耿照與桑青虹的一段糾紛,蓬萊魔女尚未曾知道,耿照面上一紅,也不好意思向蓬萊魔女細說,當下只是簡簡單單地將他到場之後的情形約略說了出來。耿照到場的時候亦已是桑青虹與珊瑚的一場惡鬥將近結束的時候,桑青虹被珊瑚刺傷了好幾處,但珊瑚也被桑青虹的毒掌擊中,傷得更重,正自支援不住,幸虧耿照來得及時,才救了她的一命。桑青虹見耿照抱起珊瑚,不惜用身子來掩護她,氣得面色鐵青,但她這時受傷不淺,情知奈何不了他們,只好悻悻地大罵了耿照一場,便即走了,耿照念及她以前的一番情義,也不願與她計較,一聲不響,抱了珊瑚便即回來。可憐珊瑚受傷之後,又遭刺激,在他的懷中早已暈過去了。所以耿照對於珊瑚何以會被桑青虹騙來相會,也是毫不知情。

  蓬萊魔女聽了耿照的敘述,很覺奇怪,心裡想道:「這桑青虹是我師哥的小姨子,那日他們遭受圍攻,還是我給他們解救的。她難道不知珊瑚是我的侍女?真是莫名其妙,豈有此理!」

  心念未已,忽見珊瑚翻了個身,星眸半啟,呻吟說道:「水,水,我要喝水。」

  耿照正要給她拿來,蓬萊魔女道:「且慢!」

  攔住珊瑚的右手,取出一枚銀針挑破她的中指,只見一股黑色的血箭噴射出來,腥臭撲鼻,過了半晌,血色漸漸鮮紅,珊瑚的眼睛也張開來了。原來是蓬萊魔女用上乘內功給她推血過宮,將毒血都擠了出來,免留後患。

  珊瑚眼睛一張,就看見蓬萊魔女,喜出望外,叫道:「姐姐,這不是作夢麼?」

  蓬萊魔女道:「不是作夢,我和耿相公都在你的身邊呢,妹子你吃了苦了。」

  耿照將煎好的一碗參湯給她端來,珊瑚失血甚多,身體虛弱,喝了參湯,精神這才漸漸恢復。

  珊瑚說道:「姐姐,我真是慚愧得很,我跟了你這麼多年,自以為已熟悉江湖各種門道,那知今次還是上了那桑家小妖女的大當。」

  蓬萊魔女道:「你是怎麼上她的當的。」

  珊瑚道:「那妖女派一個冒充丐幫弟子的人前來,帶給我一個口信,說是耿相公在路上遭受敵人圍攻,受了重傷,剛好他們路過,將耿相公救了出來,耿相公說出我的名字和地址,要我趕快去接他回來。」

  說到這裡,蓬萊魔女插口道:「你這麼容易就相信了?」

  珊瑚道:「那個人帶有耿相公的信物,不由我不信。」

  耿照奇怪之極,問道:「我有什麼信物在他手裡?」

  珊瑚將衣袖一抖,「當」的一聲,一件環狀的飾物落在幾上,乃是一枚玉塊。耿照大呼奇怪,原來這枚玉塊正是他的東西,當時的風俗,據說戴上玉制的飾物可以辟邪,這枚玉塊還是他的母親在他幾歲大的時候就給他佩上的,一直沒有離開過,卻不知怎的會落在那人手上?珊瑚笑道:「我還以為是你送給那小妖女當作定情之物的呢。現在看來,這枚玉塊是幾時失落的,你敢情也還未知道呢?」

  。耿照在身上摸了一摸,說道:「我沒有送過東西給桑青虹,她倒是送過一樣東西給我,那是一顆夜明珠,我也不是想要她的,只在當時我是被囚在石窟之中,要藉它的光華,練那石壁上的大衍八式,後來就隨手放在身上,準備還給她的。那知隨後就發生了群雄圍攻公孫奇夫婦事,而我又被公孫奇點了穴道不能動彈,直到柳女俠來了,方才給我解開穴道,我一直沒有機會還給她。」

  珊瑚詫道:「這些事情我早知道了,現在我和你說的是這枚玉塊,你卻為何要連帶提起她的那枚夜明珠?」

  蓬萊魔女忽地笑道:「我猜到了幾分了,是不是這顆夜明珠和那枚玉塊都不見了?」

  耿照一片茫然訥訥道:「是呀!真是奇怪,我記得昨晚臨睡的時候還在身上的,真不知怎的忽然不見了?」

  珊瑚心中一動,問道:「姐姐,你怎麼一聽見他說起這顆夜明珠,就想到這夜明珠也失落了呢?」

  蓬萊魔女道:「我還想到了偷他這兩件東西的是什麼人。不過,還是請你把經過先說出來,然後我才可以知道我的猜疑對是不對?」

  珊瑚急著要打破這個悶葫蘆,於是便接下去說道:「照哥以前在咱們山寨裡養病的時候,我曾服侍過他,知道他有這枚玉塊,因此當我看見那個冒充丐幫的人,拿得出這件信物,就深信不疑。我急著要見照哥,就匆匆隨他走了。那知走到一處荒林,桑家的小妖女突然出現,指著我冷笑道:『你搶走了我的耿照,現在卻要到我這兒來找回他嗎?哈哈,你要再見到他,那除非是來世了。』話猶未了,立即便對我施展殺手。」

  說到這裡,珊瑚固然是杏臉飛霞,耿照也是面紅過耳。但蓬萊魔女卻已是心中雪亮,明白了桑青虹何以向珊瑚下毒手的緣故。

  珊瑚呷了一口參湯,接著往下說道:「那妖女的武功本來高我許多,幸虧這個多月來,我勤練柳姐姐你傳給我的柔雲劍法和天罡拂塵三十六式,也頗有點進境,這才能和她打個平手。倘若不然,只怕等不到照哥趕來,我已喪在她的手上了。那妖女給我刺傷了好幾處,終於用毒掌打傷了我,照哥業已趕到,後來的事情,想來照哥已經對你說了。」

  蓬萊魔女聽完了珊瑚的說話,笑道:「我已猜到了八九分了。耿照,你還未知道嗎?」

  耿照呆了一呆,訥訥說道:「知、知道什麼?」

  蓬萊魔女道:「是誰從你的身上取去了玉塊與夜明珠?是誰指使桑家那小妖女來害珊瑚?」

  耿照忐忑不安,避開了蓬萊魔女的目光,一時間竟不敢回答。

  珊瑚聽說還有個主謀害她之人,心中驚詫之極,急不可待,便即叫道:「到底是誰?姐姐你就說了吧!」

  她還以為耿照確未知情。

  眾人的眼光都集中在蓬萊魔女身上。蓬萊魔女卻看了一下耿照,然後緩緩說道:「這人是玉面妖狐連清波!耿照,事到如今,你還相信她嗎?」

  其實耿照也已經猜疑是連清波了。昨晚臨睡的時候,這兩件東西還在身上,可知那不是很久以前失落的而是今天失落的了。要從他的身上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去他的東西,除非是一個曾靠近他的身子而又是他毫不提防的人,而且這個人還得是個武林高手。具備這些條件而又是他今日所接近的人那就只有一個連清波了。連清波曾和他並轡同行,曾在他手上接過囚車的鎖匙,當他全神貫注給那軍官解穴的時候,她又一直是緊靠在他的身邊。有這許多機會,以連清波的身手,又在他毫不提防的情況之下,要偷走他身上的東西,當然是有如探囊取物。

  珊瑚歎了口氣,憂形於色地對耿照說道:「我早說過這妖狐不是好人了,偏偏你卻不肯信我的話!你是怎樣碰見她上了她的當的?」

  耿照面紅耳赤,只好將遭遇又說一遍,這一次是說得詳細多了。

  蓬萊魔女道:「這妖狐正是因為珊瑚識得她的底細,怕有個珊瑚在你的身邊,你就不會上她的當,因此使用借刀殺人之計。她將夜明珠拿去見桑青虹作為信物,又代桑青虹定計,叫人冒充丐幫弟子,將那玉塊拿來見珊瑚作為信物,她卻躲藏起來,避免出頭,以便以後在耿照面前還可冒充好人。她以為桑家那小妖女定可將珊瑚殺掉,那知珊瑚的武功已是今非昔比,而耿照又得虎頭靈獒之助,及時趕到,她的奸謀也終於給我們識破了。哼!這妖狐實在是一個最陰險的敵人,只怕其志不小,還不單單是想除掉珊瑚呢!」

  蓬萊魔女這一番推測合情合理,又有那玉塊作為證據,不由得耿照不信,但心裡仍是想道:「連清波知道珊瑚是蓬萊魔女的侍女,她和蓬萊魔女是勢不兩立的仇家,因此意欲加害珊瑚,只怕也是有的。但若說她是和金虜勾結的一個陰險敵人,似乎還未能找到真憑實據。」

  蓬萊魔女接著說道:「那軍官是什麼人現在我還未十分清楚,但我知道他決不是那妖狐的哥哥。我不妨告訴你們一件事情。」

  當下蓬萊魔女將在泰山上碰見金主完顏亮的事情說了出來,聽得眾人目瞪口呆。辛棄疾拍案而起,憤然說道:「豈有此理,完顏亮狼子野心,竟敢口出大言,要進兵江南,將中國滅了?哼,哼!咱們偏叫他不能如願!他能夠投鞭斷流,咱們也就能夠叫他喪身魚腹!」

  珊瑚卻連聲歎道:「可惜,可惜!給那金狗皇帝逃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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