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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四


  少女經過兩招急攻之後,已是強弩之末,倘若齊勒銘這一劍是欺近她的身前發招的話,少女非給他刺中不可。但現在是距離在一丈開外,當然刺不著她了。

  少女一個移形易位,還了一招,從劍勢看去,這一招也刺向齊勒銘的空門。

  在武學上說,這叫做攻敵之所必救,乃是解招還招的上乘劍法。

  不過倘若是真正比劍的話,兩人之間沒有距離,少女這一招是決計使不出來的。因為她的氣力不繼,出劍自是難及對方之快,招數縱然使得對了,但敵人的劍尖先已刺到她的身上,她又如何還能夠攻擊敵人的空門?

  齊勒銘贊道:「解得妙!」跟著反手一劍。這一劍使得更加緩慢了。

  少女面色凝重,退了兩步,劍勢如環,接連劃了三個圈圈,方始站定腳跟。

  他們由快轉慢,衛天元看得更加清楚了,但卻還是有目不暇接的感覺。

  因為兩人的招數都是竭盡攻守的能事,變化之複雜精緻,幾乎每一招都可以演變成幾十種不同的式子,只有像衛天元這樣的劍術大行家才能「意會」。當真是每一招有每一招的奇幻,每一招有每一招的奧妙,只可意會不可言宣。

  他們緩緩出劍,不知不覺又使了四招。

  前兩招是少女退了兩步,後兩招則是齊勒銘退了四步。

  這四招才是真正的純粹比試劍術,看來仍是不相上下。

  總計已經是第十一招了!

  齊勒銘忽地停招不發,說道:「說我的劍法是天下第四的那個人是誰!」

  少女道:「是我的爹爹。」

  齊勒銘歎口氣道:「你爹爹說錯了!」

  少女道:「哦,你不服氣他給你定的名次!」

  齊勒銘歎口氣道:「不是。他把我排名天下第四,已經是抬高我了。」

  少女道:「那麼,他說錯了什麼!」

  齊勒銘道:「劍法天下第一的人,不是楊炎,是他。」頓了一頓,說道:「姑娘,你可知道你的劍法是天下第幾!」

  少女笑了一笑,說道:「依你看呢!」

  齊勒銘道:「在我心目中的天下十六劍客,各有各的專長,倘若單純以劍法而論,實是很難分出高下的,依我看來,你的劍法不輸於他們任何一個,所欠的只是火候,因此很難給你排定名次,只能說單以劍法而論,你可以擠進十大高手之列!」

  少女道:「多謝你的抬舉。」

  齊勒銘又再歎了口氣,說道:「以劍法而論,本來我也勝不了你的,但可惜這個賭鬥我是非贏不可,最後兩招你小心接吧,若是接不住,千萬不要硬接!否則我難保不會傷你。」

  說罷,踏上三步,刷的一劍刺出。劍氣如虹,劈空之聲宛若龍吟,震得靠在牆角觀戰的衛天元耳鼓都嗡嗡作聲。

  他踏上三步,但和那少女之間也還有三步的距離,不過由於距離已經靠近了一半,他劍尖吐出來的光芒似乎已是射到了少女的身上。

  少女似乎披一隻無形的巨手推了一下,突然腳步一個踉蹌,長劍脫手飛出。

  這霎那間,衛天元不覺心頭一涼,少女終於敗了,那知心念未已,事情只有新的變化。

  少女一個踉蹌,身隨劍轉,一伸手剛好接下頭頂上方跌下來的劍,但卻是以左手來接,由於動作太快,驟眼看去,就似她自行把握在右手的劍交給左手一般。劍交左手,立即斜斜一指,指的正是齊勒銘左脅的空門。

  齊勒銘只須踏上一步,就可抓著這個少女了。他突然停步,反而斜閃,說道:「你想得到以左手劍化解我這一招,變化的新奇連我都意想不到,論劍法我是確實贏不了你的!」

  衛天元聽了此言,不覺又驚又喜,心想:他這樣說,莫非已是打算認輸了?

  少女臉上的神色,也似乎是有點喜出望外,說道:「當真有這樣好嗎?這一招不過是根據正反互易的劍理變化出來的,我還以為不足以當方家法眼呢。」

  齊勒銘苦笑說道:「你倒說得輕鬆,這種正反互易的劍理,懂得的人已經很少,能夠運用的人更少,運用得如此神妙且又能夠在臨敵之際創出新招的人,當今之勝,依我看來,恐怕不會超過三個。」

  少女笑道:「你誇獎我,我不敢當,我對你說實話吧,這一招並不是我所創的。」

  齊勒銘道:「哦,是令尊早已想好的麼?但我剛才攻你的這一招,也最我自創的,令尊沒有見過,他怎的能夠教給你恰好能夠比解我這一招的劍法!」

  少女歎了口氣,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這一次又給爹爹料中了!」

  齊勒銘道:「哦,他能料中我自創的新招!」這未免太神奇了,齊勒銘無法相信。

  少先說道:「不是,他只料中你在十三招之內,必定會使出一招你認為我是無法抵擋的殺著,至於在第幾招使出,以及是否自創的新招,他就無法斷定了,但他說他敵我這一招,倘若只是使用一次的話,是可以抵擋任何殺著的。」

  齊勒銘是個劍術的大行家,他仔細一想,少女剛才這一招,以本來是極其精妙的劍法,突然變右手劍為左手劍,其中的變化複雜無比,這樣突然從對方意想不到的方位還擊,對方的攻擊非受遏阻不可,的確是可以化解任何厲害的殺著的。

  齊勒銘道:「既然是給令尊料中了,何以你又歎氣呢!」

  少女說道:「你想知道爹爹是怎樣對我說的嗎!」

  齊勒銘道:「你若肯告訴我,我是求之不得。」

  少女說道:「我爹爹說,我和你比劍,以你的武學造詣,最多十三招之內,你當可洞悉我劍法之中的精華所在,以及我學得尚嫌不足的地方,因此他說,我最多可以抵擋你一十三招,但倘若我被逼使出剛才那招的時候,不管是第七招、第八招,或者第十招,總之我一被逼使出了『最後的法寶』,下一招你只憑劍法,我也未必抵擋得住了!」

  齊勒銘道:「未必抵擋得住,換句話說,也就是未必抵擋不住!」

  那少女道:「這是因為家父知道的只是你在大戰武當五老時候的劍法。這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當然家父也料想得到,經過這十多年,你的劍法必大有進境,不過,進境究竟到了什麼程度,他就很難斷定了。但他說,倘若我被迫使出了他教的那最後一招,我若再次使用,那就即使不至被你所傷,其少你也能夠化解了。但到底是『破解』還是『化解』,他事先不能斷定,因此他只能說他沒有把握令我能夠接到你的第十三招!」齊勒銘道:「令尊倒是看得起我。」說至此處,忽地苦笑道:「我已經知道令尊是誰了!」

  那少女道:「哦,你知道是誰!」

  齊勒銘道:「西昆侖的星宿海上,有一家人家隱居。星宿海在昆侖山的絕招,尋常人是上不去的。」

  那不女道:「你曾經上過!」

  齊勒銘道:「不錯,我曾經上過一次,那還是我在大戰武當五老之前的事。」

  那少女道:「所以你對這家人家是知道的!」

  齊勒銘道:「不錯,我稍為知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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