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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


  ▼第三十九回 歷劫喜團圓 家人聚首 奔馳圖一面 玉女驚心

  張天池沒命奔逃,馮瑛恨他毀了唐曉瀾的解藥,正是怒上心頭,見他逃走,顧不得先認姐妹,身形一起,儼如飛鷹撲兔,挽了一個劍花,向張天池背心便刺!

  忽聽得馮琳叫道:「劍下留人!」馮瑛怔了一怔,但見馮琳亦是飛掠而來,凌空下擊。馮瑛的劍尖剛剛吐出,被她往下一格,叮噹一聲,雙劍盪開。兩姐妹橫躍三步,張天池又往前跑。

  馮琳因李治要她救人,見馮瑛身法太快,一時心急,竟然施展從八臂神魔那裏學來的獵鷹撲擊絕技,這一下,雖然救出了張天池,卻令馮瑛疑心大起。

  馮瑛曾與八臂神魔在海島數度惡鬥,對他的獵鷹撲擊之技,印象最深。一見馮琳的身法正是那魔頭的家數,不覺呆了。心中想道:她出手救這惡賊,用的是八臂神魔的歹毒招數,難道她是壞人一黨?不覺心痛如割。睜大眼睛,瞪望馮琳。要知馮瑛自幼受易蘭珠教誨,對是非正邪之辨,極為認真,這時忽發覺自己苦苦尋覓的妹妹,卻是壞人,一時間,惶惑、悲痛、惱怒等等情緒,交集心頭,不知如何是好!

  偏偏馮琳又是非常淘氣,見馮瑛橫眉怒目的怪模樣,不覺噗嗤一笑,心中想道:她相貌和我如此相像,卻不知武功比我如何?存心試招,笑道:「你是那裏跑出來的野女郎,瞪眼望我做什麼?」反手一劍,疾刺馮瑛穴道,同時足尖一起,踢她腿彎關節。這兩招,一招是採自海雲和尚的南天劍法,一招是董巨川的靈山派家數,用得十分歹毒。馮瑛那知她是試招,逼得以攻為守,一個「怪蟒翻身」,刷刷兩劍,解了馮琳招數。

  馮琳笑道:「好劍法!」手捏劍訣,左一招「彩鳳旋窩」,右一招「雲龍掉首」欺身直進。馮瑛喝道:「你為何如此不知自愛,與奸人為伍,不怕辱沒你的父母麼?」馮琳招數十分溜滑,擋了幾招,張天池已跑出半里之地了。

  馮瑛大為生氣,喝道:「你再攔我,我就要摑你了!」馮琳笑道:「你有本事,就試試看!」馮瑛身形一起,劍鋒一顫,只見銀光飛灑,耀眼生花,馮琳叫聲不好,劍光人影中,馮瑛一掌摑到,見馮琳閃縮驚叫,心中不忍,掌鋒斜斜掠過她的面門,馮琳一個盤龍繞步,避了開去,笑道:「我說你打不著就打不著!」馮瑛面挾寒霜,「哼」了一聲,身形一伏即起,如箭離弦,又向張天池追去!

  馮琳叫道:「他已中劍受傷,你為何還要欺負他?你不懂江湖規矩嗎?」又再施展貓鷹撲擊之技,凌空下擊,與馮瑛糾纏,一面叫道:「張寨主,你往山上逃,山上有個小廟,廟中有人救你。」張天池驚魂稍定,回頭道了一聲「多謝。」忍著疼痛,疾跑上山。

  馮瑛怒道:「你這個野丫頭,我非好好教訓你一下不可!」展開天山劍法,連環疾進,專刺馮琳手腕,想要逼她棄劍求饒,馮琳騰挪閃展,連用好幾派武功,都只有招架的份兒。

  酣鬥中馮瑛喝聲「撤劍!」劍尖一挑,又準又疾,馮琳忽笑道:「不見得!」手中劍往外一封,劍勢甚緩,馮瑛卻覺得有一股勁力反推回來,不覺「咦」了一聲,只見馮琳劍法又變,身軀如花枝亂顫,劍勢柔中帶剛,竟是內家的上乘劍法。

  原來馮琳精研了傅青主的無極劍法,如今初次拿來使用,無極劍法雖仍不及天山劍法的精妙,卻擅於以柔剋剛,馮瑛一時之間,竟奈何她不得。

  又鬥了三五十招,馮瑛心中一氣,把天山劍法中的大須彌劍式展開,只見一團劍光,壓在馮琳頭上,有如泰山壓頂,好不難受,馮琳的功力究比馮瑛稍遜,劍勢漸漸施展不開。

  馮瑛暗中運勁,喝道:「還不撤劍麼?」劍鋒自上而下,直壓下去,馮琳突然向後一退,寶劍向後一引,雙劍相交,叮噹一下,馮琳突然向後一退,叫道:「好險!」回頭扮了一個鬼臉,向山上疾跑。

  馮琳這一招乃是無極劍法中的精華所在,先用柔力消解強敵的急勁,然後反攻,但馮琳見馮瑛劍法奧妙無比,知道再打下去必然落敗,所以不求反攻,趁勢後退。這樣一來,自然更容易脫出馮瑛劍光籠罩的範圍。

  馮瑛見用了大須彌劍式,也不能奪她手中兵器,不覺吃了一驚,心道:「她武功如此了得,我更不能讓她誤入歧途,助紂為虐。」提劍便追。馮琳輕功雖然不及馮瑛,但馮瑛追得近時,她便反身一劍,用無極劍法中精妙的防身招數抵擋,馮瑛在數招之內,無法將她打敗,只好銜尾緊追。追了一陣,山上的小尼庵已經在望,噹噹的鐘聲隨風飄來,馮琳撮唇長嘯,用意是想把李治引出,叫他驚喜,馮瑛則以為她是招喚同黨,更是緊追不捨。

  李治將鄺璉背回山上尼庵之時,天色已經大白,只見那中年尼姑,盤膝坐在大殿的蒲團上。李治因昨晚之事,頗不高興,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師太,恕我又來打攪你了。」那尼姑起立說道:「救人性命,甚是應該。那位小姑娘呢?」李治道:「她等一位朋友,要遲些時候才能回來。」

  鄺璉這時已經醒了,忽聽在李治背上叫了一聲,問道:「是誰在說話?是練霞嗎?」鄺璉的聲音雖然微弱,在那尼姑聽來卻如晴天霹靂,急忙跑上前去,扶住鄺璉,眼淚盈眶,好半天才叫出聲道:「啊,爹,真的是你嗎?」李治愕然,放下鄺璉,正待詢問,只見兩人已抱在一起,鄺璉身軀顫抖,忽然叫了一聲,暈倒地上。

  那中年尼姑哭道:「爹,你不要走呀!」李治上前替鄺璉把脈,道:「他是歡喜過度,一時激動,所以暈倒,這並不礙事。」那尼姑見鄺璉衣裳染血,面如金紙,甚是擔憂,李治道:「她受傷雖重,卻非死症。我擔保他三天之後,便能起床,一月之後,即可康復!」那尼姑止了哭聲,幫李治將鄺璉抬入靜室,李治道:「我在這裏替他推血過宮,讓他再靜靜睡一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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