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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九


  空空兒道:「哦,原來是你們。那麼錚兒和劍虹卻不知過去了沒有?夏侯賢侄,你們是有人在路上巡邏的,可曾發現他們的蹤跡?他們的年紀比春雷、秋雷小一兩歲,對啦,你是見過鐵凝的,鐵錚的相貌和他的妹妹頗有幾分相似。你給我留心留心。」

  夏侯勇道:「並沒發現過一男一女同行的江湖人物。不過單身的少年男女倒是曾經發現。男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少年好漢,使得非常好的快刀。」

  南秋雷道:「啊呀,那就是我的大哥呀。你沒有將他留下?」

  夏侯勇道:「可惜,可惜!昨天他單身從山谷經過,碰上北宮橫的手下。他斫翻了十幾個官兵,我們在山頭看見,跑下來的時候,他已經無需我們幫忙,殺散了賊官兵早已跑了。可能他不知道我們是義軍,以為我們是官軍一路,所以斫翻了十幾個官兵之後,馬不停蹄的就沖了過去。」

  南春雷道:「那倒不用擔憂了,大哥到了幽州城外,會碰見你叔叔的。段叔叔、展伯承他們都在軍中,認得我的大哥。」

  南秋雷道:「那單身女子又是何人?」

  夏侯勇道:「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是昨天從這山谷經過,比你的大哥早兩個時辰。同樣的她也碰上了北宮橫的手下,而且是由周保陽率領的一隊巡邏官兵。她的對手與你哥哥所碰上的只是普通的官兵不同,因此她也就沒有你哥哥那樣好運氣了。她沖不過去,陷於苦戰。後來還是我們下山,才把周保陽趕了回去,救了她來。」

  空空兒道:「哦,這個女子能夠力敵周保陽,本領也很不錯了。但你既然救她脫險,怎的卻不知道她的名字?」

  夏侯勇道:「這女子很奇怪,我們問她名字她不肯說,我們請她上山參加義軍她也不肯,只是淡淡的向我們道謝一聲便自走了。初時我還以為像她這樣有本領的女子一定是來參加義軍的,那知是料錯了。」

  南春雷詫道:「這女子如此不近人情,你們救了她的性命,那連姓名都不肯說?」

  南秋雷忽地問道:「她有多大年紀,騎的是不是一匹棗紅馬?」

  夏侯勇道:「大約二十歲左右,騎的是一匹青色的駿馬。但那匹馬已給周保陽射斃了。」

  夏侯勇接著說道:「這女子的確是不近人情。後來,我們送她一匹坐騎,她也不肯要。」

  南秋雷心想:「這脾氣倒有點像成芳姐姐,但騎的馬卻不對,不知是不是後來換了?嗯,若然是她的話,她失了坐騎,只怕還未能走到幽州,我可以追得上她。」

  因又問道:「她用的什麼兵器?」

  夏侯勇道:「用的是柳葉雙刀,一長一短,長刀刀頭微彎,招數很是特別。」

  南秋雷大失所望,心想:「龍姐姐用的倒也是一雙柳葉刀,但卻非一長一短。這麼看來,這女子不是龍姐姐了。」

  空空兒聽了夏侯勇所說,驀然心中一動,「噫」了一聲。夏侯勇道:「空空前輩莫非知道這女子的來歷?」

  空空兒沉吟半刻,說道:「我也猜想不透。」

  原來空空兒倒是想起一個人來,他想起的是幽州那支回紇兵的主帥曲離的妹妹曲英。他曾經在科爾沁草原見過曲英和蓋天仙交手,曲英用的兵器正是一長一短的柳葉刀。

  但空空兒暗自思量:「若是曲英的話,她碰上周保陽的官軍,難道她不會說出自己的身份?周保陽知道她是曲離的妹妹,又怎敢動她分毫?」

  此時已是暮靄含山的時候,夏侯勇前頭帶路剛剛走過這條狹長的山谷,忽聽得蹄聲得得,夏侯勇喝道:「是誰?」

  那個人也道:「你們是誰?」

  語音生硬,不像是本地人。夏侯勇道:「我們是義軍。」

  那人道:「哦,你們是義軍?你們有沒有擄獲一個女子?」

  夏侯勇皺起眉頭,大聲道:「義軍那有胡亂擄掠婦女之理?你是什麼人?」

  南秋雷在旁笑道:「女子倒有一個,但我可不是被擄來的。」

  說至此處,那騎馬距離他們已是很近。馬上的騎士驀地喝道:「我是回紇的副元帥曲離!但今天我卻不想和你們廝殺,你們知趣的快快讓路!」

  空空兒大笑道:「原來是老朋友來了,你沒有興趣。我可有興趣和你廝殺!」

  此時是乍黑時分,曲離到了和他們距離十數丈之處才發現空空兒,這一驚端的非同小可!說時遲,那時快,空空兒在大笑聲中,身形一掠,登時如箭離弦,疾撲過去。曲離坐在馬上,空空兒躍起三丈多高,一招「鷹擊長空」,淩空刺下。

  曲離橫刀一擋,「當」的一聲,刀劍相交,空空兒頭下腳上,短劍往下一壓,這一招數使得奇險絕倫,可是他身上懸空,身體的重心就憑著刀劍相交的這一剎那,用短劍作為支柱,憑他武功絕頂,身子懸空,氣力也是不易發揮。曲離馬不停蹄,月牙彎刀一翻一絞,大喝一聲:「去!」

  空空兒借他這一揮之力,在半空中翻了一個觔鬥,輕飄飄的落在六七丈外,哈哈笑道:「十多年不見,你的武功是大有進境啦!」

  曲離卻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心想:「我只當苦練了十多年,可以勝得空空兒,如今看來,只怕還不是他的對手。」

  華宗岱道:「哦,原來是曲將軍,聞名已久,幸會,幸會。在下華宗岱,向你領教一招!」

  此時曲離正在策馬飛奔,華宗岱把左手的判官筆飛出,射他背心的「愈氣穴」。黑夜之中,認穴不差毫釐。不過,他先出了聲,這才飛筆打穴,算不得是偷襲。

  華宗岱名震西北,他的名頭曲離當然也是早就知道了的。曲離不由得又是心頭一震,心想道:「這老兒號稱筆掃千軍,果然名不虛傳。」

  判官筆破空之聲尖銳之極,曲離是個武學的大行家,聽聲辨器,已知華宗岱的功力在他之上,當下不敢硬接,斜掛雕鞍,反手一刀,力貫刀尖,這才把華宗岱那支判官筆磕開,但虎口已是隱隱作痛。華宗岱見他這反手的一招刀法十分精妙,心裡也是暗暗佩服。當下身形一掠,伸手接下了反射回來的判官筆。

  曲離喝道:「今日我是孤身一人,無心作戰。但你們若是定要糾纏的話,我也只好捨命陪君子啦!」

  他知道空空兒輕功絕頂,山路崎嶇,空空兒追來的話,只怕自己雖有坐騎,也難逃脫。何況還有一個「筆掃千軍」華宗岱在此,那更是凶多吉少了。曲離明知難以逃脫,因此只有硬著頭皮,充當好漢了。

  那知空空兒卻忽地哈哈笑道:「我們豈是倚多為勝之人?我是想和你單打獨鬥的,不過,你既然無心作戰,我也不願強人所難。好吧,今日讓你走就是。過兩天我到了幽州,再約你較量較量,那時可不許你再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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