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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沙鐵山一個「移形換位」,霍地轉身,雙掌一分,以綿掌擊石的功夫,猝擊老者兩面太陽穴。老者似乎早已料到他要使這一招,搶前一步,單掌一挑,掌勢飄忽不定,指尖如戳如劃,指向沙鐵山的脈門。沙鐵山是個識貨之人,大吃一驚,腳步不動,身形陡然一縮,避開這招,心道:「這老賊的點穴功夫,不知那一派的,如此古怪!」

  沙鐵山看不出老者的門派,這老者已是看出了他的來歷。老者跟蹤撲上,冷笑說道:「我道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本領,膽敢口出大言?原來你只不過是羊牧勞的不成器的弟子。嘿,嘿,你的七步追魂手練得還未到家呢,那有什麼厲害?我和你打一個賭怎麼樣?你若敵得我的十招,我給你磕頭。十招之內,你若輸了,你給這小姑娘叩頭!」

  鐵凝在旁邊得意之極,禁不住笑起來道:「這可真是眼前報了,甘爺爺,你不知道這臭賊剛才也是限我十招的。這個賭打得真好,我坐在這兒等他叩頭了。」

  客店外面,仇敖已經逃了。鮑泰身上受傷,卻給展伯承追上。鮑泰的武功本來就不及展伯承,此時他在接連兩敗之後(第一次敗給呂鴻秋,第二次敗給鐵凝),早已喪盡銳氣,更兼身上受傷,已是不堪一戰,不過幾招,便給展伯承用褚遂所傳的近身纏鬥的小擒拿手法,折斷了他的手臂關節,將他擒了回來。

  鐵凝大喜道:「這廝最可惡,好,等下再處置他。你快來看甘爺爺追這個追魂幫主的魂!我還要等著他給我叩頭呢。」

  展伯承道:「你和甘老前輩是早就相識的?」

  原來展伯承雖然把這位「甘大夫」請了回來,卻還未知道他的來歷。

  鐵凝笑道:「我小時候這位甘爺爺還抱過我的呢,他和我的外公是同門兄弟。有一次他到過我們山寨,可惜那時候你和褚公公還未來伏牛山居住。」

  原來這老者叫甘泉,正是鐵凝的外祖父韓湛的師弟,他們的師父既是武林高手又是杏林國手,「醫」「武」雙絕。韓湛得了武學的真傳,成為一派的武學宗師。甘泉則偏長醫術,成為當世的第一名醫。但他醫術雖負盛名,卻不肯輕易給病人看病。近十年來,他在家中隱居,更是絕跡江湖。

  甘泉並不以武功見長,但以他數十年的功力,對付沙鐵山已是綽綽有餘。

  就在展伯承和鐵凝說話的這一會兒,沙鐵山已是換了七步七招,將他生平所學全都使出來了。當真是有如鐵凝所譏諷他的那樣,他的「七步追魂掌」非但追不了人家的魂,反而給甘泉迫得他魂飛魄散,無論他怎樣「移步換招」,極盡變化之能事,但每一步每一招,仍是給甘泉所制。

  鐵凝笑道:「臭賊,你還是認輸叩頭了吧。」

  話猶未了,只聽得「蓬」的一聲,但見血光迸現,原來沙鐵山給甘泉的一記「手揮琵琶」,劃著了他的肩頭,這一劃賽於利刃,登時在沙鐵山的肩上劃開了一道五寸多長的傷口,皮開肉裂,鮮血灑了一地!沙鐵山就似個受傷的野獸一般,一聲狂吼,猛的一撞,「轟隆」聲響,竟把一面土牆,撞開了一大洞,沖了出去。

  甘泉這記「手揮琵琶」,本來是要切斷沙鐵山的琵琶骨的,沙鐵山「移形換位」得快,只差半寸,沒有切正部位,否則他的一身武功已是廢掉。但雖然如此,沙鐵山所受的傷亦已是不輕。甘泉不為已甚,說道:「你擋得我的八招,也算很不容易了。好,就饒了你吧。」

  鐵凝笑道:「你饒了他不打緊,我卻沒有人給我叩頭了。」

  展伯承笑道:「沙鐵山給甘老前輩打得失魂落魄,你這口冤氣也算出了。凝妹,你幾時來的?你知不知道我和齡姐住在這兒?你和齡姐見過面沒有?」

  他迫不及待地問了一大串,句句不離他的「齡姐」。

  鐵凝心裡一酸,也不知是為了褚葆齡還是為她自己。當下澀聲說道:「你給齡姐請丈夫看病,想不到這麼巧請著了甘爺爺。大夫是請得對了,但可惜你們卻來遲了!」

  展伯承大吃一驚,抓著鐵凝的手顫聲說道:「怎麼樣?她,難道她已經死了?」

  鐵凝說道:「你別慌,不是死了,是走了。」

  展伯承怔了一怔,失驚無神,問道:「什麼,齡姐走了?為什麼她不等我?」

  鐵凝道:「她留一封信給我,你拿去看。」

  此時天色已黑,展伯承叫道:「掌櫃的那裡去了?點燈!」

  那小廝先爬出來,點燃了油燈,笑道:「掌櫃的躲在櫃檯下麵呢!強盜頭子都給打跑了,你放心出來吧。」

  掌櫃的哆哆嗦嗦的從櫃檯底爬出來,迭聲說道:「這怎麼好?這怎麼好?」

  展伯承不理會他,趕忙看那一封信。正是:

  待得歸來人已杳,空留心事數行書。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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