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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展伯承卻是一點也不知道,心想:「女孩兒家總是喜歡打聽別家的姑娘漂不漂亮,凝妹如此,這位南姑娘也是如此。」

  當下笑了一笑,說道:「這位華姑娘和你倒是一般年紀,也和你一般漂亮。」

  南秋雷面紅過耳,好像著惱的樣子說道:「展大哥,你怎麼扯到我的頭上來了,我怎能比得上人家?」

  展伯承與南秋雷畢竟是相識未久,給她一說,很是不好意思,心道:「原來這位姑娘是不能說笑的。我贊她漂亮,她卻反而惱我,這真是從何說起?」

  空空兒笑道:「南侄女,你不用著惱,我這個徒弟,我會管他的。鐵錚和華家父女是怎麼遇上的,展賢侄,你說來聽聽。」

  南秋雷面上紅得更厲害了,她一頓足,扭轉了頭,說道:「我何曾著惱了,空空伯伯,你管不管你的徒弟,關我甚麼事?」

  空空兒笑道:「好,你現在罵我,只怕你將來要求我呢。」

  展伯承莫名其妙,但空空兒既然命他報告在魏博的經過,他只好原原本本他說了出來。最後說道:「這位華老前輩與我們雖然非親非故,人倒是很熱心的。段叔叔曾到他們父女臨時的居處探過鐵錚,聽說他們對鐵錚照料得十分周到呢。空空前輩,你和華老前輩是老朋友吧?他也許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對鐵錚特別照顧的。」

  空空兒澀聲說道:「唔,不錯,我和華宗岱也算得是老朋友了。」

  臉上雖帶笑容,說得卻是很不自然。

  原來空空兒是一個十分好勝的人,許久以前,他已經想與華宗岱一較高下的了。自從他知道了華宗岱少年時候,曾經追求過他的妻子之後,更添了幾分妒意,立心非把華宗岱折辱一次不可。

  他聽得華宗岱曾在魏博出現的消息之後,曾經到過魏博查訪華宗岱的下落,但卻沒有找著,他猜想華宗岱這次重履中原,一定是想會一會中原豪傑。

  中原豪傑當然是以鐵摩勒為首,但鐵摩勒在伏牛山的山寨已被官軍攻破,鐵摩勒轉移到甚麼地方,在江湖上還是一個秘密,連空空兒都未知道的,料想華宗岱即使要去找鐵摩勒,也必須過一些時候,等待鐵摩勒安營立寨,重樹旗幟之時。

  另一處最可能會見中原豪傑的地方就是揚州了。揚州的周舵主兩個月前因要劫奪朝廷漕運,邀請了長江南北,甚至遠及幽燕的許多豪傑前來相助,劫了漕運之後,又因竇元這一幫人要與周同在江南爭霸,周同邀來的幫手固然十九未散,而竇元也邀來了許多三山五嶽的好漢。江南的武林正醞釀著巨大的風暴。空空兒本來就是個愛管閒事的人,因此特地趕來揚州,希望在揚州能夠碰上華宗岱,即使見不著華宗岱,也可以趕上這場熱鬧。

  如今他從展伯承口中聽到了華宗岱的消息,不覺又擔了一重心事,暗自想道:「倘若我的徒弟當真是愛上了華宗岱的女兒,這可令我為難了。我與南霽雲是生死如一的交情,我又知道了南夫人有把女兒許配與鐵錚之意,我怎能不成全她這件好事?」

  又再想道:「聽展伯承所說,華宗岱倒也有幾分俠氣,他救了鐵錚,不管是何用心,對我也總是有點情義。好吧,我只與他比試一場,最好能把他嚇跑就算,卻也不必令他太難堪了。」

  展伯承與南氏兄妹根本不知道空空兒與華宗岱之間有這麼一段恩怨,聽他說與華宗岱是「老朋友」,但臉上現出的卻又似是不悅的神情,都是不覺暗暗納罕。

  說話之間,大船已經泊岸,眾人都上了岸,空空兒道:「好,我現在要去追沙鐵山這小子算帳了。秋雷,你這小丫頭不必煩惱,一切都有著你的空空伯伯呢!」

  沙鐵山這幫人已走了半個時辰,一路上留有馬蹄痕跡,空空兒展開絕頂輕功,跟著蹄印追去,轉眼間沒了蹤跡。充當舟子的那個海河幫頭目說道:「空空大俠真是當世奇人,但願他把沙鐵山手到擒來,斬斷竇元的一條臂膊!」

  南春雷笑道:「三妹,空空伯伯對你倒是特別關心呢。」

  南秋雷杏面飛霞,說道:「空空伯伯雖然武功絕世,說話卻是瘋瘋癲癲的,莫名其妙。」

  她是要在展伯承面前,掩飾她的窘態。

  她這麼一說,展伯承心裡倒是明白了幾分,但他這時正是心中有事,一方面他是記掛著他的「齡姐」,一方面他又要準備碰上他的殺父仇人,也就無心去管南秋雷的閒事了。

  上岸之後,海河幫的那個小頭目找來了三匹坐騎,給他自己和南氏兄妹乘坐。這三匹坐騎雖然比不上展伯承那匹駿馬,卻也頗是不凡。他們一路馬不停蹄,估計在天黑之前,可以趕到揚州。

  展伯承記掛著褚葆齡之事,跑了一程,忍不住問那小頭目道:「聽說昨日發生一件奇事,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打傷了沙鐵山的一個得力手下,你可知道這件事麼?」

  那小頭目道:「知道。我們幫中還有人曾經目擊呢。」

  展伯承道:「這女子是甚麼樣的一個人?」

  那小頭目笑道:「這女子姓甚名誰,我們不知。但卻知道她是二十歲左右年紀,穿著一身紅色的衣裳,騎著一匹棗紅色的健馬。展公子,你問起這個女子,敢情你知道她?」

  展伯承道:「昨日我在那竹棚避雨,聽得沙鐵山的手下說起這件事情,據說他們是想搶她那匹馬才打起來的。江湖上有本領的年輕女子不多,所以我問你一問。」

  南秋雷道:「這也不見得。鐵凝的年紀不是更小嗎,要是她在這兒,未必就會輸給那個女子。嘿,嘿,打傷沙鐵山一個手下又有何難?」

  展伯承道:「南姑娘請恕我不會說話。我的意思並非是說女子比不上男子,南姑娘你的本領就是江湖上許多豪傑比不上的。不過我見聞有限,對有本領的年輕女子卻是知道不多,所以忍不住好奇要問一問了。」

  南春雷笑道:「三妹,人家稱讚了你,這你可該舒服了吧?」

  展伯承心裡想道:「這個南姑娘誇讚凝妹,她和凝妹倒也是一樣的好勝。」

  那小頭目也笑道:「我沒有見過那紅衣女子,不過聽說她的刀法非常狠辣,給她砍傷的那個人是沙鐵山手下坐第四把交椅的頭目,不過一個照面就把他砍了兩刀。這女子一身紅衣,騎著紅馬,倒是和她的那個火辣辣的脾氣很配合呢。」

  展伯承雖然沒有問出甚麼,但聽這小頭目所描述的這個「紅衣女子」卻顯然不是他的「齡姐」了。

  展伯承心裡想道:「褚家並沒有棗紅色的馬,齡姐也並非特別喜歡紅色,我就從未見她著過紅色的衣裳。而且他們所說的這個紅衣女子,年紀也似乎要比齡姐大些。」

  他斷定這個「紅衣女子」多半不是褚葆齡,心裡很是失望。

  這小頭目接著說道:「據報這紅衣女子,昨日也是向揚州去的。說不定我們今晚回到總舵之後,可以打聽到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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