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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回 幾許少年稱闖將 敢憑一劍鬥魔頭

  那兩個武士是節度府中有數的好手,也是江湖上的行家,一聽得聲響,立即察覺是有人躲在山洞,他們卻毫不聲張。待走到了適當的距離,這才驀地把手一揚,發出了歹毒的暗器。

  展、鐵二人聽得「蓬」的一聲,突然間火光一亮,展伯承大吃一驚,連忙舞劍防身,先跳出來,只見山洞前面,有兩具屍體,正是剛才說話的那兩個武士,假山上的野草已經著火燃燒,岩石縫中插有一支黑漆的也是正在燃燒著的箭桿,展伯承懂得各種奇門暗器,認得這是可以發火的蛇焰箭。

  鐵凝亦已跟著跳了出來,看了一看,詫道:「這是怎麼回事?你瞧,這兩個人的天靈蓋都穿了個洞,總不會是自己跌破的吧?但周圍卻又沒人。」

  展伯承抹了一額冷汗,說道:「這兩個人用蛇焰箭射進山洞,想燒死咱們。幸虧有高人搭救,殺了他們。他們是給透骨釘射穿天靈蓋而死的。大約是他們一出手便中了這位高人的暗器,所以蛇焰箭射歪了。」

  鐵凝道:「莫不是方師叔回來了?方師叔,你出來吧,別開我們的玩笑了。」

  她沒有叫來方辟符,卻把在附近巡邏的衛士喚來了。不過,即使她不出聲,那些巡邏看見這邊的火光,也會趕來的。

  展、鐵二人因與方辟符有約,不敢離開此地,幸虧那幾個巡邏的衛士武藝平平,不是他們對手,展、鐵二人並不怎麼費力,就點了這些人的穴道。而在大批武士尚未趕到之前,方辟符也先回來了。

  鐵凝怕方辟符見怪,連忙說道:「不是我們先出手引來敵人的。哥哥呢?」

  方辟符道:「還沒找著,但據一些跡象推測,他大約不至於落在敵人手中。咱們出去再說。」

  方辟符還怕鐵凝執拗要見了哥哥才走,鐵凝卻點頭道:「是,我也這麼猜想。有一位大有本領的高人暗地裏幫助咱們呢,出去我再告訴你吧。」

  他們三人展開絕頂輕功,那些衛士怎追得上他們,只有胡亂放箭。方辟符抓了一把石子,打倒了幾個距離較近的弓箭手,後面的人連發箭也射不到他們了。

  不一會三人已是越過圍牆,出了節度府,到了路上,一口氣再跑了十餘里,這才緩下腳步,彼此交換消息。

  方辟符聽了鐵凝所說的剛才之事,也是很感詫異,說道:「這麼說來,確是有高人暗中相助了。只不知是誰?」

  展伯承沉吟道:「莫非是筆掃千軍華宗岱?」

  方辟符吃了一驚,道:「你們怎麼識得這位前輩高人的?」

  展伯承與鐵錚兄妹,昨日到了方家之後,因為實在太過疲倦,所以只說了珠寶被田承嗣所劫之事,便睡覺去了。一直未有機會談及華家父女,此時始得餘暇補敘。

  鐵凝講了結識華家父女的經過之後,說道:「我本來也疑心是華老前輩,可是想了一想,又覺得奇怪。若然是他,他救了我的哥哥,為何不與我見面?甚至連消息也不告訴一聲?他的女兒和我已經是很要好的朋友,她還說將來要到爹爹的山寨,和我同住一些時候的呢。」

  方辟符道:「這位老前輩行事怪僻,往往出人常理之外。也許他是另有原因,但願鐵錚是他救去的才好。」

  鐵凝忽地笑道:「方叔叔,你怎麼也稱華宗岱做老前輩?」

  展伯承也問道:「方叔叔,聽你的說話,你一定是知道華宗岱的來歷了?」

  方辟符道:「不錯,我從前雖沒見過華宗岱,但卻稍微知道他一點來歷。你們是剛在昨天見過他的,依你們看,他有多大年紀?」

  鐵凝道:「我看最多不過四十歲剛出頭,她的女兒和我哥哥同年,也才不過是十六歲零幾個月呢。」

  方辟符笑道:「你看錯了,他的女兒歲數是真的,但他的年紀決不止四十歲,依我估計,恐怕最少也靠近六旬。若論武林輩份,他與你爹爹的師門雖沒淵源,卻比你爹爹還長一輩。」

  內功深湛之士不易衰老,六十歲的老人望之仍似壯年並非奇事。鐵凝笑道:「咱們不必管他年紀,我只想知道他的來歷。我一直在奇怪,他武功這麼好,我爹爹卻從沒提過他的名字?」

  方辟符道:「你們兄妹的師父也沒提過他的名字嗎?」

  鐵凝道:「沒有。為何你特別提起我們的師父?」

  方辟符道:「因為華宗岱與你們的師父有點小小的『過節』。不,『過節』二字還是用得不太恰當,只能說是在某一件事上,有點小小的關連,他們也始終沒有見過面,動過手。」

  鐵凝笑道:「你越說我越糊塗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方辟符道:「這位華老前輩是隱居西域的一位異人,據說他的先祖本是中原望族、書香之家,國朝之初,因避戰禍,舉家遷移西域的。是以華宗岱秉承家學,文武全才。雖然久已作了『化外之民』,仍然喜愛中原的儒冠儒服,總是一身書生打扮。

  「西域與天竺接壤之處,有個靈鷲山,山上有個武功奇高的和尚,自號『靈鷲上人』,在西域開創了靈鷲一派,廣收門徒,不分僧俗。西域的武林人士,大都與靈鷲一派有點淵源。華宗岱也是靈鷲上人的方外知交。

  「三十年前,華宗岱曾到過中原一次,在一次群雄聚會之中,彼此較量武功,他曾用一雙判官筆連敗十八名好手,因此得了個『筆掃千軍』的雅號。那時段克邪的父親段珪璋段大俠剛出道未久,以六十四路飛龍劍法與他打成平手。兩人惺惺相惜,遂行締交,可惜華宗岱只是匆匆游了一次中原,又回西域。

  「其後段大俠也曾兩次到西域訪他,都沒見著。因為他只到過一次中原,而那次群雄聚會,又只是一流高手彼此切磋武功之會,亦即是私人交往的聚會,與綠林的英雄會不同,江湖上的一般人物是不知道的。過了三十年,當年聚會的前輩高手,死的死,散的散,更沒人提起他的名字了。

  「但你們兄妹的師父是知道有華宗岱這個人的。大約是距今十年前,你的師父辛芷姑因與靈鷲派結下冤仇,鬧出了一件驚動武林的大事。你知道此事麼?」

  鐵凝道:「我聽爹爹說過,聽說是靈鷲上人的一個徒弟得罪了我的師父,我師父把他殺了,後來靈鷲上人約我師父比武,又敗在我師父的劍下。」

  方辟符道:「那次的比武,是空空兒暗中助你師父才把靈鷲上人打敗的,靈鷲上人輸得很不服氣,但格於武林規矩,不能再來挑釁。據說他曾想請華宗岱代他出這一口氣?鬥一鬥你們兄妹的師父。空空兒得知這個消息,他是恨不得有高手與他比試的人,不待華宗岱找上門來,便先到他隱居之處挑戰。可是卻撲了個空,華宗岱又不知搬到什麼地方去了,從此消聲匿息,也沒有在江湖上再露過面。有的人以為華宗岱是怕了空空兒,有的人以為靈鷲上人央求華宗岱替他報仇這個消息乃是假的。總之這件事就只是傳了一陣,便雲散煙消了。所以說還不能算是『過節』。」

  鐵凝忽道:「方叔叔,你說起這件事來,我倒是覺得有點奇怪了。」

  方辟符道:「什麼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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