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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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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駝山主道:「好好不在這裏。浩兒給人廢了武功,抬回來了。好好正忙於照料浩兒。你是不是要去看她們母子。」 那婦人道:「我是來找你的!」頓了一頓,加重語氣道:「正因為我知道好好不在這裏,我才特地來找你的!今日我要和你說個清楚!」 白駝山主道:「好,我也正想問你。浩兒是你送回來的吧!」 那婦人道:「我已盡了力了,敵人比我更強。」 白駝山主道:「我知道,廢掉浩兒武功的人是齊勒銘。」 那婦人道:「你知道就好。你的兒子能夠保全性命,你已是應該滿意了。青眉是我唯一的徒弟,她比你的兒子更慘,她已經死了。」 白駝山主吃一驚道:「她怎麼死的?」 那婦人道:「我叫她冒充上官飛鳳,沒想到她碰上真的上官飛鳳。我趕不及救她。」 白駝山主道:「那麼你們的離間計……」 那婦人道:「早已給人家識破了。齊燕然如今正在星宿海做上官雲龍的客人。」 白駝山主道:「他們根本沒有中計?」 那婦人道:「他們是曾鬥過一場。但是否兩敗俱傷,傷到甚麼程度,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上官飛鳳和衛天元都敢離開他們的親人,跑來這裏,他們恐怕是傷得不重的。還有,齊勒銘怕亦已來了。」 白駝山主道:「只齊勒銘一人已經夠我們應付了。如果那兩個老傢伙傷得不重,這、這……」 那婦人道:「你也知道局勢嚴重,那麼咱們似乎就比較容易談得攏了。」 白駝山主默然不語,半晌說道:「事已如斯,白駝山的基業都難保得住,咱們還有甚麼好談的?」 那婦人冷笑道:「你還想保住基業嗎?我看,你目前應該想的,是怎樣才能保全你的性命,雷弟,你和我走吧!」說到最後一句,語調轉為溫柔。 白駝山主道:「拋下他們不理?」 那婦人道:「我只能和你逃走!我也沒有那麼大的神通,可以保護你所有的親朋。」 白駝山主面有為難之色,說道:「別忘了你是好好的姑姑!」 那婦人「哼」了一聲,越說越是激憤:「我沒有忘記,過去的事,我是寒天飲雪水,點滴在心頭,記得太清楚了!就只怕你已經忘記!我問你,當初你是怎樣應承我的?為了你,我險些被你的叔叔打死,為了你,我被趕出白駝山,只道老頭子一死,你會遵守諾言,娶我為妻。誰知你又和這妖精勾搭上了!那時你可曾想到好好是我的嫡親侄女?好好可又曾想到這樣做是對不起她的姑姑?我受了你們叔侄兩代的欺侮,這三十年來,我不敢公開露面,只能像遊魂野鬼一樣過活!你害得我身敗名裂,你欺侮我比你的叔叔更……」 白駝山主喝道:「別說下去了!你當這些醜事張揚出來,是好聽的麼?」 那婦人道:「你知道是醜事,當初為甚麼要做?」 白駝山主道:「好了,欣欣,我求你,過去的事大家都不要再提了,好嗎?你剛剛自己說的,你這次回來,是要來幫我的。我不想和你吵架。」 原來這個婦人名叫穆欣欣。本來是前任山主宇文博的妾侍,宇文雷是宇文博的侄兒,為了要取得繼承人的地位,和小嬸娘私通。他得穆欣欣的幫助,地位日益鞏固,最後他們的私通雖然給宇文博發現,但那時他的羽翼已成,宇文博也奈何不了他了,只能把穆欣欣趕走算數,穆好好是在穆欣欣未給趕跑之前,就來白駝山投靠姑姑的。宇文博死的時候。她已長成,正是二八年華,嬌媚動人,宇文雷繼任山主,就要了侄女,不要姑姑。 穆欣欣見他求饒,不覺心腸軟了下來,嘆口氣道:「按說我是不該再理你的,但誰叫我狠不起心腸呢?好吧,只要你遵守當初的諾言,我也不會重記舊恨。你快說吧,你願不願意和我遠走高飛?」 白駝山主道:「茲事體大,你讓我多想一想好不好?」 穆欣欣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白駝山的基業,我勸你莫再留戀了。至於說到好好,我已經替她救了她的兒子回來,雖然武功已廢,總算還有命在,除了不能動武之外,一切如常人,也算對得住她了。」 白駝山主仍然沒有作聲。 穆欣欣皺眉道:「你到底要想到甚麼時候?只怕在你作出決定之時,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此時,忽聽得有人在外面高聲稟報。 「稟山主,穆統領來了!」 白駝山主喜出望外,說道:「穆志遙來了,這就好了!」 穆欣欣冷冷說道:「穆志遙也未必就幫得了你的忙!」 白駝山主道:「最不濟我還可以躲到他的御林軍中去。」 穆欣欣道:「就只怕天下沒有這樣湊巧的事,剛在你大難臨頭的時候,他就來到。」 白駝山主道:「你這是甚麼意思?」 穆欣欣道:「沒甚麼意思,既然你現在有了靠山,我還能勉強你跟我走嗎?好吧,你去倚靠穆志遙吧,但盼你不要回來求我。」 白駝山主走出密室,問那人道:「你怎麼知道是穆統領?」 那人道:「他戴著一枚方竹做的戒指,我記得山主好像說過。」 白駝山主道:「對,那枚戒指,正是我給他的信物。他有這戒指,那就不會是假冒的了。」 那知道這位御林軍統領,可正是衛天元假冒的。 不過,白駝山主也是一個十分精細的人,他雖然一廂情願,盼望是真的穆志遙來到。但因穆欣欣剛才說的那些,隱隱含有懷疑之意,卻也提醒了他。因此他口中雖然說這是真的無疑,心裏卻還是不能不存一點警惕的。 他也是善於改容易貌的行家,走出客廳,仔細一看,果然看出這個穆統領好像有點不對。但那枚戒指,他卻認得確是真的。 他思疑不定,當下不動聲色,脫道:「穆統領,甚麼風把你吹來的?」 衛天元知道他是試探,也故作詫異說道:「是你約我來的呀!」 白駝山主道:「是嗎,我近來的記憶真是大不如前了。穆統領,你一路辛苦了,是不是貴體有點不適?」 衛天元道:「托賴平安。不過,這山上太冷,我一時未能適應,患了一點傷風。」 他模仿穆志遙的口音,自知不能模仿得維妙維肖,故而托詞傷風。心想:反正待一會兒就要動手,只須混過這片刻就行。 白駝山主道:「穆統領要不要先歇一會?」 衛天元道:「傷風小事,用不著歇息了。咱們還是先談正事要緊。」 白駝山主道:「剛才咱們說到那裏?」 衛天元道:「說到我是來赴山主的約會。」 白駝山主道:「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好像是寫過一封信給你。」 衛天元忍住氣道:「這封信我帶來了,請你看看,是不是你原來寫的那封?」 衛天元為何還要和他敷衍,而不立即出手呢?這是有原因的。 一來是因為要等待援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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