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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三名衛士,口中喝著要報父母之仇,手裡刀槍齊舉,向衛天元斫戮!

  衛天元驀地一聲大喝,雙臂一振,一支長矛,一杆花槍飛上半空。

  「你們見鬼去吧!」大喝聲中,衛天元已是把左右兩名衛士抓了起來,好像抓著稻草人似的拋了出去。第一名衛士摔得頭破血流,爬也爬不起來。第二名衛士更慘,他給衛天元拋出去,恰好碰著第三名衛士,額頭碰著額頭,一聲慘呼,兩個人同時斃命。

  跟著跑來的幾名衛士,不覺都是大吃一驚,急忙止步。

  衛天元冷笑道:「你們有多少個父親,好,都算是我殺的吧,我也不在乎多殺幾個!要報仇的趕快來!」

  這幾個人都是穆志遙的衛士,抱著同樣心思,以為衛天元業已受了重傷,這才敢來爭功的。一見衛天元居然還能發掌斃敵,那裡還敢向前?衛天元作勢反擊,頓時把他們嚇跑。

  但接著來的兩個,卻不是等閒之輩了。一個是少林派的還俗弟子印新磨,一個是崆峒派四大弟子之一的司馬都。這兩個人可是真正的一流高手。

  衛天元冷笑道:「你們是來報殺父之仇還是來報奪妻之辱?」

  司馬都面上一紅,喝道:「我是看不過眼你的倡狂,嘿,嘿,聽說你的武功是齊勒銘所傳,我偏不信邪,倒要看看你這號稱天下第一的齊家武功有多厲害!」其實他也是被穆志遙收買了的,所謂要見識齊家武功云云,不過是為了維持自己一流高手的面子而已。

  衛天元冷笑道:「你的武功如何,我不知道。你的面皮之厚,我卻是甘拜下風。不過,看在你面皮厚的份上,我也不能讓你失望,就讓你見識見識齊家的十分之一的武功吧。」誰都聽得懂他的意思,這話的弦外之音是,他如今所施展的武功是只有原來所學的十分之一了。

  王殿英憤然說道:「不要臉,欺負別人受傷,才敢討教,崆峒派的面子都給你丟盡了。」

  司馬都滿面通紅,只當聽不見,沉腰坐馬,使出「通臂拳」,就向衛天元小腹掏去。通臂拳乃是長拳,拳重力沉,他是蓄意和衛天元硬碰硬打的。

  衛天元小腹一收,像一張紙似的貼在石壁上。手掌輕輕一撥,反切司馬都脈門。司馬都一拳打歪,幾乎碰著石壁,慌忙收招。衛天元這一招雖然占了上風,但印新磨卻已看出他的確是受傷不輕了。否則這一發就能借力打力,令得司馬都整個人都摔到那塊凸出的崖石上。

  印新磨倒是比較坦白,他見司馬都抵敵不住。揮舞禪杖,便即加入戰團,喝道:「我和徐大俠是好朋友,用不著別的理由我就可以殺你!」

  衛天元哼了一聲道:「那你最好先給自己念往生咒!」他貼著石壁,避免背腹受敵,和兩大高手周旋。

  秘魔崖形如獅子張嘴,衛天元站在咽喉部位,背靠石壁作戰,地形倒是對他相當有利。要來攻擊他的人雖然很多,卻是插不進手去。

  不過所謂「有利」,也只是拖延時間而已。即使他能夠擊敗印新磨和司馬都,跟著必定有人補上。敵方高手源源而來,在車輪戰之下,終須還是喪命無疑。何況他就是對付眼前這兩個強敵,亦已漸漸支援不住了。

  唯一可以替他解困的,就只有上官飛鳳了。但可惜她亦已是被人堵截,闖不過去。

  那些人早已知道上官飛鳳的厲害,蛇焰箭的訊號一發,立即分出入手來對付她。而且堵截她的都是一流高手。

  上官飛鳳被慕容垂的「隔物傳功」所傷,侵入她的體內的陰煞之氣雖然不多,傷得也不算重。但「幻劍」的威力卻是不免打了折扣。她傷了兩名高手,隨即便給困在核心。根本就騰不出手來打起她父親的旗號。

  翦一山回過來,向上官飛鳳走去。他走得很慢,顯然受傷也是不輕。

  不過,他來得卻也恰是時候。

  那些人見他走路都好似有氣沒力的樣子,根本就不理會他。

  只有一個與他有點交情的人冷冷說道:「翦二先生,你已經報了兄仇,這件閒事,你就不必理了。」

  翦一山咳了一聲,說道:「不錯,閒事我是不會理的。」

  那知他說了這話,卻突然擠了進去。聲如霹靂,陡地喝道:「茅老六,諸老三,你們兩個也算得是成名人物,怎的如此無恥,欺負一個受傷女子!」

  大喝聲中,他已是雙掌齊出,把這兩個人打得變成了滾地葫蘆,轉眼之間,又從滾地葫蘆,變成了癱作一團肉泥。

  這兩個人是正在向上官飛鳳痛下殺手的那一剎那,被他以綿掌和大金剛手合而為一的掌力擊斃的。

  他回過頭,對那個和他相識的人說道:「不錯,我不會多管閒事,但這位上官飛鳳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可不能不管!」一掌又把這人打翻。

  說話之間,他已經和上官飛鳳站在一起,上官飛鳳看得出他乃是強運玄功,其實已是強弩之末的,說道:「翦二先生,我不想連累你,你讓我單獨應付吧。」

  翦一山道:「好,隨你的便,我也不想多管你的閒事了!」說罷,突然反手一掌,向上官飛鳳的背心拍下,拍個正著。

  這一下突如其來,令得眾人都是吃驚不已。翦二先生怎的忽然把朋友當作敵人,打起上官飛鳳來呢?

  但更奇怪的事情還在後頭。這一掌拍下,上官飛鳳非但沒有跌倒,反面好像精神大振了!她本來已是只有招架之功的,隨著那一掌拍下,突然劍光暴長,登時就有兩人中劍倒地,第三名高手給她刺中虎口,兵刃脫手飛上半空!

  上官飛鳳一劍得手,回頭說道:「多謝。」圍攻她的敵人,本來還剩下幾個的,此時亦已慌不迭的逃走了。

  翦一山道:「別客氣,我也還有未了結的事情,咱們各幹各的吧!」

  說罷,他腳步蹣跚的重新向哥哥走去,似乎比剛才還更顯得疲累不堪,而且嘴角還有血絲沁出。

  但穆志遙那些手下,震於他剛才的神威,只道他又是重施故技,故意裝成這個樣子,誰也不敢去招惹他了。

  他們那裡知道,翦一山這一次卻並不是假裝的。

  原來他剛才打上官飛鳳的那一掌,用是也正是「隔物傳功」。

  不過,他的「隔物傳功」卻與慕容垂的「隔物傳功」不同,他是用來救人,不是用來傷人。他是把功力傳給上官飛鳳,真氣從她後心輸入,一舉就替她化解了侵入體中的寒冰掌陰勁,令她血脈暢通,功力恢復如初。但他本來是受了傷的,這一下「隔物傳功」又幾乎消耗了他一半功力,他剩下來的功力已是不到原來的三成了。此時倘若有個一流高手與他硬拼,只怕他不死也得重傷。

  那一邊,司馬都和印新磨雙戰衛天元,已經取得絕對優勢。在他們背後的還有數十人之多,源源不絕而來。雖說由於地形關係,人多也是插不上手,但衛天元被困在一隅,背靠石壁死戰,這形勢卻已是插翼難飛了。

  上官飛鳳來得也恰好是時候。

  只聽得她一聲叱吒,劍花錯落,轉眼間就刺傷了六七個人,每個人都是被刺著虎口,以至兵刃脫手飛出。旁人紛紛躲避。

  說時遲,那時快,印新磨的禪杖剛向衛天元打下,肩頭的琵琶骨已給劍尖穿過,禪杖脫手,反而打著了司馬都。

  司馬都腦袋開花,倒了下去。衛天元騰的飛起一腳,把印新磨也踢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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