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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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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進叫道:「師父的壽堂豈能容得這兩個奸細混入,把他們亂刀宰了!」 史用威道:「好,先把他們拿下再說!」史用威是個比較細心的人,雖然他對盧香亭也是不敢有所懷疑,但卻隱隱感到事情有點蹊蹺,是以想把褚、谷二人擒下之後,再找人證對質。 一聲令下,史用威的十六名弟子,除了劉大為之外都亮出了兵刃,一擁而上。武當四大弟子也都拔劍出鞘,堵塞了他們的退路,防備他們突圍而出。 是束手受擒還是奮起一戰?束手受擒固然可以避免和史用威衝突,但只怕他們雖然不加抵禦,史門弟子之中仍是有人把他們置之死地的,丁進那明晃晃的利刀就已經堪堪要斫到褚雲峰的身上了。 褚雲峰驀地心頭一動:「這廝為何特別兇惡?」心頭一動,登時出手,一招大擒拿手迅如閃電,抓著了丁進的手腕,把他舉了起來。 只聽得一片叮叮噹噹的聲響,原來史門的那幾十個弟子來不及收手,兵刃都已朝著他們斫來了。史用威和武當四大弟子恐怕傷了丁進,連忙出劍格住,反而不用褚、谷二人出手了。 史用威喝道:「把我徒兒放下!」褚雲峰道:「史老英雄有命,豈敢不從?但你這個徒弟的來歷如何,和這位盧三爺有否關連?我們很想知道,尚盼老英雄不吝見告!」 史用威心中一動:「他們似乎知道丁進是三哥引薦的,這事確是有點蹊蹺。」但以他的身份,又豈能受人挾持,當下怒道:「史某人收徒之事,與你們無關!你們捉了他才向我問,更屬無禮!」 褚雲峰笑道:「我這一著乃是出於無可奈何。老英雄既然不肯見告,我們只好將令徒帶走了。」 史門大弟子張逖喝道:「你們把我一個新入門、學藝未精的師弟拿為人質,算得什麼好漢?」 谷涵虛冷笑道:「你們以眾凌寡,這又算得什麼好漢?」 史用威面紅耳赤,喝道:「好,你們先退下去,待我和這兩位好漢單打獨鬥。只要你們那一位贏得我的這口大刀,我打開大門,任憑你們出去。我們師徒,決不阻攔!」本來,他說了打開大門,任憑你們出去,這已經是含有「決不阻攔」的意思了。他之所以不嫌累贅,重複一句話中,實是另有意思。因為他只提「我們師徒」四字,「我們師徒」當然是不包括賓客在內。 武當派掌門大弟子喬元壯立即說道:「割雞焉用牛刀,我們武當派四人和這個姓谷的有仇,願為史老英雄了卻此事!」 谷涵虛道:「好,那你就劃出道兒來吧!」 喬元壯道:「我們四人是師兄弟,你們兩人也是師兄弟,今日正好一較高下!」 谷涵虛冷冷笑道:「原來你們四位要和我們二人決一勝負。不錯,這也是很公平呀!」 喬元壯面上一紅,說道:「你是我們武當派的公敵,我可不能和你講什麼江湖規矩!如果你認為我們是恃多為勝的話,那也可以把姓褚的撇開,你那姓褚的師兄由史老英雄發落。我和張師弟只與你姓谷的決一死生。」 原來喬元壯深知谷涵虛「天雷功」的厲害,自忖單打獨鬥,決計不是谷涵虛的對手。但他拉張元吉作他的幫手,卻也不能說他無理。因為張元吉與谷涵虛有奪妻之辱,折劍之仇,用江湖術語來說,乃是「正主兒」,他雖然是在「報仇」這一件事上做文章,當然不能少了「正主兒」張元吉。至於他自己則因是武當派的掌門弟子,既是為師門榮辱作戰,他必須親自出馬,這也是理所當然。 谷涵虛哈哈一笑,說道:「我沒有說你們不公平呀,何須嘵嘵置辯?你劃出的道兒,我們一律照辦。但有一句話,我們必須問個清楚!」 喬元壯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谷涵虛笑道:「喬元壯,你嘴裏乾淨一些好不好?咱們是手底見輸贏,可不是和你鬥嘴的呢。我只是要問你:你們武當派的替史老英雄出頭,是否也能替史老英雄作主?比如說,我們若敗了,當然是任憑你們發落;但倘若是我們僥倖勝了,那又如何?是否要我們和史老英雄師徒再鬥一場?」 史用威冷笑道:「你們有多大本領,勝得了武當四俠?如今武當四俠要和你們算賬,老夫當然要讓四俠作主,何須再問?」 谷涵虛道:「這麼說,你是不再出手的了?」 史用威怒道:「你也忒小覷老夫了,難道老夫還能用車輪戰來對付你們?只要你們能夠在武當四俠的劍下逃出性命,老夫打開大門,恭送你們出去!」 原來史用威見識了他們的天雷功,自忖也是沒有取勝的把握,是以樂得讓武當四俠把事情招攬過去。在他的想法,以武當四俠的劍法,四人聯手,當然必勝無疑。 褚雲峰道:「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就這樣!」 「這裏可不是比武的好場所。」 喬元壯道:「好,咱們到外面去,免得破壞了史老英雄的壽堂。」張元吉發出嘿嘿的冷笑:「請呀,請呀,哼,今日是你們自投羅網,我也不怕你們逃!」他的眼睛好像要噴出火來,但在憤怒之中,卻也含有幾分快意,似乎極有把握就可以手刃仇人一樣。谷涵虛心中一動,想道:「他是我手下敗將,何以如此驕狂,莫非他新近練成了什麼厲害的本領?」 當下便由史用威在先帶路,把雙方帶到了後園的練武場中。 武當派的劍術馳名天下,但這次武當四俠卻要聯手對付兩個來歷不明的少年,眾賓客都是驚詫不已,人人懷著好奇之心,當然是不願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爭先恐後地跟著去看他們比武了。 武當四俠四方站定,把褚、谷二人圍在當中。喬元壯道:「你們兩人還不出招,更待何時?」他自以為穩操限券,因此樂得故示大方,讓褚、谷二人先行出招。 褚雲峰向谷涵虛打了一眼色,谷涵虛眉頭略皺,但隨即就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願意依認。喬元壯冷冷笑道:「你們裝神弄鬼,也是無濟於事。出招吧!」 谷涵虛冷笑道:「我的師兄是慈悲為懷,叫我不要取你性命,你既然胡亂猜疑,我就索性和你明白說了!好!接招!」兩人唰地拔出劍來,劍中挾掌,雙劍雙掌,同時並發。只見劍光如練,掌風呼呼,方圓數丈之內,沙飛石走。靠近場邊的賓客,都有點立足不穩的感覺。 喬元壯冷笑道:「天雷功能奈我何。」話雖如此,他向谷涵虛平胸刺來的那一劍,在褚、谷二人的掌力震盪之下,劍尖已是歪過一邊! 谷涵虛深知喬元壯心腸狹窄,難以理喻,想道:「擒賊先擒王,且把這廝拿下再說。他是武當派的掌門弟子,拿下了他,這劍陣自必瓦解。」 他的算盤打得如意,卻沒想到,喬元壯敢於率領師弟向他尋仇,當然也是有備而來,豈能讓他如此輕易取勝? 喬元壯一劍刺空,立即身移步換,接著上來的是季元倫。谷涵虛一掌打去,只覺腦後風生,張元吉、梁元獻雙劍同時攻到。張元吉的劍尖指向他脅下的「癒氣穴」,梁元獻則是用「切斜藕」的招式,劍鋒斜飛,削向他的膝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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