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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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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俊霍地一個「鳳點頭」,避過了楊婉的擒拿,虎口卻是給她的指尖點著,火辣辣的作疼,還幸沒有點正穴道。說時遲,那時快,一刀一劍,已是從楊婉背後刺來。羅俊也立即回身,飛腳向楊婉踢去,大喝道:「原來你是奸細!」 羅俊的本領雖然不及楊婉,但他身為飛龍山的副寨主,當然也有他的獨到絕技,這「齊眉腿」就是他的得意絕招。 楊婉在三面夾攻之下,避得開左面的刀,避不開右面的劍,倘若跳上一級石階,又非給羅俊的「齊眉腿」踢中不可。眼看已是難以避免受傷,忽聽得「噹噹」兩聲,一刀一劍同時飛上了半空。原來是谷涵虛發出的兩枚石子,將那兩人的刀劍打落了。 羅俊居高臨下,一腳踢到楊婉的面門,楊婉霍地一個「鳳點頭」,揮袖一捲,兜著鞋底,使出借力的功夫,羅俊身子懸空,頭下腳上地衝了下去。谷涵虛一把抓著他的後心,當作臨時盾牌來使,大喝道:「擋著我死,避著我生!」嚇得羅俊魂飛魄散,叫道:「快,快給這位好漢讓開條路!」那些人一來是恐防傷了羅俊,二來看見谷涵虛這副兇神惡煞的模樣,也是嚇得慌了,連忙一窩蜂地退入了「聚義廳」中。 谷涵虛哈哈大笑,喝道:「你這廝不值得我來殺你!」一個旋風急舞,把羅俊拋下石階。 谷、楊二人衝入大堂,谷涵虛抬頭一看,見黑石道人給竇安平抓著了琵琶骨,最為危險,嚴浣身陷重圍,一時之間,卻還沒有性命之憂。 竇安平知道來了強敵,正要加上把勁,把黑石道人的琵琶骨捏碎,谷涵虛喝道:「撒手!」人未到掌先發,竇安平給他的劈空掌力一震,身子不由得向前傾斜,手上的勁力登時鬆了,黑石道人一個沉肩縮時,脫出了竇安平的掌握。 黑石道人喝道:「竇安平,我這條性命是死裏逃生的,你救過我一次,如今你等於是殺我一次,兩相扯直,我欠你的債已經還了。從今之後,咱們是恩斷義絕!」 竇安平暗暗後悔沒有及早殺掉黑石道人,但恃著人多,卻也不懼,拿起了一對護手鉤,冷笑說道:「你這吃裏扒外的牛鼻子臭道士,我與你還有什麼情義可言?你以為你來了救兵,就可以逃得出去麼?哼,哼,你的性命還是在我的掌握之中!」 黑石道人道:「如今你要取我性命,恐怕難了。」刀光一閃,格開竇安平的雙鉤。他的快刀乃是武林一絕,轉眼之間,閃電般地劈出了六六三十六刀。只聽得「嗤」的一聲,竇安平的衣領給他劃破,刀鋒直指到了咽喉!黑石道人喝道:「我再饒你一次,你還不悔悟麼?」 竇安平趁此時機,一個「抽撤連環」,護手鉤往前一送,反而鉤傷了黑石道人的小腹。黑石道人忍著痛,嘆了口氣,說道:「你真是至死不悟,我只好與你拼了這條性命了!」 竇安平冷笑道:「你現在已是釜底遊魂,還想與我拼命!」雙鉤飛舞,左一招「玄鳥劃砂」,右一招「登山跨虎」,鉤光閃閃,恰似雙龍出海,裹住了黑石道人的一柄單刀。 黑石道人快刀疾劈,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可是卻始終擺脫不了雙鉤的封鎖,刀鋒一到了對方的三尺之內,便無法攻得進去。激戰中黑石道人只覺一條右臂一陣陣的酸痛,快刀劈出,已是力不從心,漸漸有點使喚不靈了。 這並不是黑石道人技不如人,也並非竇安平已想出了破他快刀之法。而是因為黑石道人右肩的琵琶骨給捏傷了一塊骨頭,鬥到了數十招之後,無法支持下去。 竇安平步步緊逼,黑石道人一咬牙根,刀交左手,依然頑強作戰。竇安平冷笑道:「困獸之鬥,又有何用?」 黑石道人一來是因為左手使刀不如右手的純熟;二來是小腹的鉤傷血還未止,激鬥之下,傷口擴大,鮮血更是汩汩流出;二來右肩的琵琶骨痛得有如火燒,雖然左手使刀,亦是受到影響。是以最初的十多二十招,勉強還可以支持,二十招過後、又給竇安平的雙鉤裹住,只有招架之功了。黑石道人暗暗後悔,後悔剛才不該手下留情,以致縱虎貽患。 谷涵虛給黑石道人解困之後,因為嚴浣的形勢也是十分危急,他是和黑石道人交過手,知道他的功夫,只道黑石道人解困之後,獨自對付竇安平,料想不會吃虧,於是便不再去理會他這一邊,先救嚴浣。 嚴浣看見谷涵虛來到,精神陡振。只聽得谷涵虛霹靂似的一聲大喝,閃電股地撲入了重圍,雙掌連環劈出,登時有兩個人倒了下去。 谷涵虛使開了剛猛無倫的「天雷功」,擋者辟易,不消片刻,已是有四五人傷在他的掌下,嚴浣也刺傷了兩三個人,其餘的人都嚇得慌了,誰也不敢逼近他們。 嚴浣殺出重圍,說道:「我去幫明霞表妹,你助你的褚師兄一臂之力。」谷涵虛進來之時,早已注意到褚雲峰和白萬雄交手的情形,知道白萬雄是飛龍山上最強的一個敵手,褚雲峰久戰下去定必吃虧。此時抬頭一看,只見褚雲峰果然是已經給白萬雄逼得連連後退。 谷涵虛叫道:「褚師兄,雷電交轟!」白萬雄冷笑道:「什麼雷電交轟!你這醜八怪嚇嚇別人猶可,想嚇我麼?」話猶未了,陡然間只覺得一股巨力推來,褚雲峰與谷涵虛同時使出了「天雷功」。饒是白萬雄內功深厚,給這兩股掌力會合一霞,胸口登時也似受到鐵錘一擊,胸中氣血翻湧,五臟六腑都好像要翻轉過來。 谷、褚二人合力使出了一招「雷電交轟」,立即雙劍齊出,疾刺過去。白萬雄立足未穩,喘息未定,只聽得嗤嗤響響,在精芒電射之中,他的兩條衣袖,化成一片片蝴蝶。谷、褚二人見他居然能夠用衣袖化解劍招,也是當真不敢輕敵。 白萬雄也真不愧是一派武學大師,接連退了八步,每退一步,就消解了對方的一分功勢,退到了第八步,陣腳穩定下來,解開了束腰的皮帶,當作軟鞭,盤旋飛舞,擋住了谷、褚二人的長劍。 用「天雷功」頗為耗損真力,谷、褚二人面臨強敵,不敢多用,鬥了數十招,待白萬雄將要反客為主之時,方始再來一招「雷電交轟」,重奪先手,壓下他的兇焰。但如此一來,谷褚二人雖然是始終佔得上風,要想在急切之間打敗白萬雄卻也是勢所不能了。 嚴浣殺出重圍,和孟明霞會合。孟明霞精神陡振,一招「大漠孤煙」,劍直如矢,向陽堅白逕刺過去。嚴浣劃了一道圓弧,劍勢如環,罩住了陽堅白的上三路。她使的這招有個名堂,叫做「長河落日」,恰好和孟明霞那招「大漠孤煙」配合得天衣無縫。 陽堅白哈哈笑道:「又來了一個美人兒,我這豔福可真不淺啊!」笑聲未已,「哎喲」地叫了一聲,肩頭已是給孟明霞的利劍劃破了一道三寸多長的傷口。幸而沒有傷及骨頭。 原來嚴浣和孟明霞的劍法雖然不是同出,但因她們曾經在一起彼此切磋,故此各自用家傳的劍法,也能夠配合得十分嚴密,有如一個人使開雙劍一般,無懈可擊。陽堅白的本領只不過略勝孟明霞一籌,加上了一個嚴浣,當然就不是敵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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