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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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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廣陵散絕琴弦斷 塞外星沉劍氣消 陳石星道:「請老伯指點。」 戈古朗道:「養生之道,首在心境平和,大喜大悲皆能令人減壽。其次你要避免和人動武,不可耗損真力。」 陳石星暗自想道:「身似菩提樹,心如明鏡台。要達到這種勘破色空的境界,常人很難做到。不過要避免喜怒哀樂,或者還可以勉強自我修持。但此去天山,遙遙萬里,途中有什麼意外之事發生,實屬難料。要完全避免動武,恐怕不能。」 戈古朗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繼續說道:「要是三招兩式便可打發的庸手,影響還不太大。最怕是和自己本領相當的敵手爭勝,一耗真力,元氣定傷。因此除非萬不得已,你寧可忍受別人侮辱。」 陳石星道:「謹領明教,晚輩勉力而為。」 戈古朗道:「要是你做得到這兩點,或許可以多活十天半月。要是做不到的話,那就隨時會有死亡的危險。你是不是非上天山不可?」 陳石星道:「我受了先師遺命,但願在未死之前,能為先師達成心願。」 戈古朗道:「你執意如此,我也不便勸阻你。你可繼續用大周天吐納之法,暫時剋制毒質。你的辦法已經勝於用我的藥物,恕我是幫不了你的什麼忙了。」 陳石星道:「但我放心不下的是我的妹子,她要與我同生共死……」 戈古朗道:「你想我怎樣幫忙?」 陳石星道:「你可否設法將她留住?」 戈古朗道:「我已經與她說過了,她發誓與你永不分離。」 陳石星道:「我的意思是你可否用一種藥物,例如迷藥之類,令她消失氣力,而又對她身體沒有妨害的,這樣她就不能和我同行了。以一年為期,明年你再給她解藥。在這期限之內,我已經死在路上,但她得不到我確實已經死亡的消息,只有去尋找我,就不會自盡了。」 戈古朗搖了搖頭,「這只能瞞騙一時,始終是會給她知道的。再說我也沒有這種藥物。」 陳石星道:「老伯請你無論如何想個法子,我必須挽救她的性命!決不能讓她為我陪喪!」 戈古朗想了一會,忽地問道:「你姓陳、她姓雲,你們的相貌也不相似。我雖然不大明了漢人的風俗習慣,但好像漢人的兄弟姐妹必須是同姓的吧?你們是不是同胞兄妹?」 陳石星道:「不錯,我們只是異姓兄妹,並非同胞兄妹。但我們情深義重,卻勝似同胞。」 戈古朗道:「你和我說實話,你們是否彼此相愛,早已私訂終身。」 陳石星道:「不錯,我和她是早有白頭之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唉,但如今白頭廝守是決不可能的了,我只求她不要和我同年同月同日死!」 陳石星再次苦求:「戈老伯,你的人生經驗比我豐富得多,務必請你想個法子,挽救她的性命。」 戈古朗忽道:「我有個法子可以試試,不過你可能減壽一月,亦即是說,從今天算起,你大約只有兩個月可活了,你願不願意?」 陳石星忙道:「我當然願意,只要能夠挽救她的性命,我立時身死,也是心甘!」 戈古朗道:「但兩個月的時間,可能不夠你前往天山了。」陳石星道:「完成恩師的心願,對我當然是十分重要。但比較起來,卻又不及挽救雲妹性命的緊要了。請問老伯用什麼法子?」 戈古朗道:「目前不能告訴你,這個法子一告訴了你,只怕不靈。你相信我就行。」 陳石星雖然有點思疑,但還是相信這位隱醫的。當下說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問了。」 戈古朗道:「好,現在你幫忙我一件事情。」陳石星道:「請吩咐。」戈古朗道:「請你到寒舍幫我清理藥室,說來也不怕見笑於你,蝸居簡陋,客房也沒一間。只有一間收藏藥材的房間可以清理出來給你容身。」 陳石星笑道:「老伯何須客氣,我只要有個地方睡就行。」那間藥室只是收藏一些珍貴的草藥,很快就收拾好了。沒過多久。雲瑚與那孩子回來了。 戈密特一踏進門,又笑又嚷:「雲姐姐真好本領,你們瞧,三隻雪雞,又肥又大的雪雞!」雲瑚笑道:「你的本領也不錯呀,挖了一大簍山藥蛋。」戈方朗哈哈笑道:「好,咱們可以吃一頓豐富的晚餐了,烤山藥蛋和紅燒雪雞。」 雪雞燒好、燉好,月光已經照入窗戶。門外朔風呼呼,射進來的月光也帶著幾分冷意。但這間小小的屋子裏,卻是溫暖如春。烤山藥蛋的炭火融融,但這濕暖的感覺,並不是從融融的炭火得來。好似一家人相聚的歡樂的氣氛,令得每個人的心裏都是感到熱烘烘的。 戈古朗拿出了一個紅漆葫蘆,說道:「這是我自製的藥酒,功能補氣行血,你們兄妹多喝幾杯。」 雲瑚說道:「我不大會喝酒的,讓哥哥替我喝了我這一份吧。」 戈古朗道:「這藥酒對你的哥哥固然大有好處,對你也有好處。你們一起喝了,功效更大。」 雲瑚笑道:「我不相信,為什麼一起喝了,功效更大。」 戈古朗道:「你不知道,這種藥酒是頗為有點特別的。」 雲瑚道:「什麼特別?」 戈古朗道:「揭開蓋子見風之後,倘若不在一個時辰之內把它喝乾淨,藥力就會消散。但過猶不及,所以你的哥哥只能喝三分之二,你必須幫他喝三分之一。」 雲瑚道:「既然如此,你幫他喝這三分之一吧。」 戈古朗笑道:「這酒可以增進功力,對你們將來攀登天山大有好處,我一來沒練過內功,喝這酒於我毫無益處。二來我沒病沒痛,也無須喝這種藥酒治病。三來我也不出遠門,喝了不是糟蹋它嗎?我沒好東西奉客,你還要和我客氣,那就是把我當作外人了。你把我當作外人,我可就不樂意替你哥哥治病了。」 雲瑚聽他說得這樣嚴重,笑道:「老伯,你一定要替我的哥哥治病,你別嚇壞了我,我喝,我喝!」 陳石星也笑道:「主人家的美意,咱們是恭敬不如從命。瑚妹,你就勉為其難,陪我喝吧。」 雲瑚在他們殷殷相勸之下,只好陪陳石星喝酒,喝了一口,只覺一縷幽香沁入心肺,笑道:「原來這酒倒是並不難喝。」不過一個時辰,雪雞吃了一隻,這一葫蘆藥酒也給他們喝得乾乾淨淨了。 戈古朗道:「雲姑娘,你的哥哥身體雖然很好,但他畢竟還是病人,必須時刻有人看護。你懂嗎?」 雲瑚笑道:「這我怎會不懂,我會時刻在他身邊護理他的。」 戈古朗道:「蝸居簡陋,只有一間藥室可以騰出來做客房給你們住。好在你們是兄妹,也不用避甚嫌疑。時候不早,你們早點安歇。」 雲瑚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之事。過去她與陳石星一路同行,途中錯過宿頭,她也常常和他一同在林中露宿的。 不過同房共寢這卻是第一次,不免稍稍有點難以為情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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