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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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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兆雖然捱了四十大板,受的只是皮肉之傷,此時亦已悄悄的爬了起來,冷不防的偷襲一個衛士。那衛士給他抓著肩胛骨,痛得哎喲一聲叫了起來,隨即暈了過去。但在他負痛掙扎之際,一個肘錘,也把長孫兆打得滿天星斗,不由自己的倒退數步,又摔一跤。 段劍平一躍而上,劍交左手,一招「白虹貫日」,逕刺長孫兆。長孫兆縱使毫未受傷,也不是他的對手,此際傷上加傷,如何抵擋得了他這疾如閃電的一劍? 長孫兆情知無法躲閃,濁氣上湧,不向後退,反而迎上前去,喝道:「你敢殺我!」他是恃著瓦剌刺者的身份,索性公然撒潑了。 話猶未了,只覺胸口一涼,嚇得長孫兆魂飛魄散,但奇怪的是一點也不見痛。原來段劍平的劍術早已到了收發隨心境界,劍尖一沾著他的身體,立即改用刺尖劍法,刺了他胸口的麻穴,令他半身癱瘓。段劍平提小雞似的,一把將長孫兆抓了起來,向袁奎擲去,喝道:「他們若還胡鬧,把這小子再打四十大板!」 其實那些大內侍衛並非想不到要把長孫兆抓為人質,但畢竟礙於他是瓦剌使者的身份,不敢造次。 段劍平突然把長孫兆向袁奎拋去,袁奎無暇思索,只能將他接下。長孫兆一落入他的手中,已是勢成騎虎,他不想走的這步棋也只能走了。 彌羅法師又驚又怒,向袁奎就撲過去,喝道:「你要把我們的貝勒怎麼樣,不放下來,我扭斷你的狗頭!」 袁奎接連受辱,也是拼著豁了出去,立即把長孫兆的身體當作盾牌,作了一個旋風急舞,喝道:「好,你扭吧,看是誰扭撕誰的狗頭。」 符堅城連忙插在二人中間,叫道:「法師暫且住手,有話好說。袁奎,你也不可對長孫貝勒無禮,快放下來!」符堅城究竟是袁奎的頂頭上司,被他一喝,只好把長孫兆放下,但仍是牢牢抓住他的後心。彌羅法師投鼠忌器,更是縱然怒火沖天也非得住手不可。 「你們膽敢如此侮辱我們的使者,這有什麼話好說?」彌羅法師怒氣沖沖的喝道。 袁奎喝道:「你不胡鬧,我們自然不會對你們的使者無禮!」彌羅法師喝道:「你們到底想要怎樣?」 袁奎亢聲說道:「這先要看你們想要怎樣?」 符堅城道:「袁奎,不可無禮,快把長孫貝勒放了!」 袁奎說道:「他至少也得答應不在這裏鬧事,我才能放他的人。不錯,長孫兆是瓦剌使者,但咱們的皇上就在這兒,豈能容得他們如此放肆!以禮相待,也必須大家都要守禮。」他一心忠於皇帝,牛脾氣一發,縱然是頂頭上司的命令,他也非駁回去不可。 彌羅法師聽了袁奎這幾句話,更是氣得幾乎就要爆炸。但在這樣的形勢底下,一來眾寡不敵,二來他剛才用那極為霸道的「天魔掌」力,元氣已經頗受損傷,倘若再打下去,只怕縱然能夠闖出重圍,過後不死也得大病一場。何況他闖得出去,長孫兆卻是必定闖不出去的。 他一接過長孫兆,立即解開長孫兆被封的穴道,便向外走。符堅城叫道:「法師、貝勒,且稍待片刻,待我見過皇上咱們再談。這中間恐怕是有一點,有一點誤會——」 符堅城早已想到可能是有「奸細」從中搗鬼,但卻苦於無法在人前向彌羅法師解釋。事情鬧得太大,實在也是太過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他游目四顧,剛才那個救他性命的衛士早已不見,他心裏明白了幾分。但想要是現在就把他的懷疑說出來,袁奎一定會怪他剛才何以不說的,因此他只能打著這樣一個如意算盤,待見過了皇帝,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後,再向彌羅法師好言解釋,徐圖善後。 但他卻沒想到,在彌羅法師和長孫兆氣惱幾乎要爆炸的情形底下,他的如意算盤又怎麼打得通呢? 彌羅法師怒氣沖沖的喝道:「符堅城,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有膽的你把我們殺了,想我們留下受你們的侮辱,那是萬萬不能!」他一面說一面揮舞雙臂,硬往前闖。那些驚得呆了的大內衛士,那敢上前攔阻。 長孫兆穴道已解,疼痛更甚,也是怒氣沖沖的嘶啞著聲音喝道:「回去告訴你們的狗皇帝,等待我們瓦剌的大軍來吧!」袁奎大怒道:「長孫兆,你狗嘴裏不長象牙,你再敢胡罵,我、我……」底下的話未能說得出來,已是給符堅城封住他的嘴巴。長孫兆也著實有點害怕他,含糊的說了一聲,「你敢怎樣?」急急忙忙就和彌羅法師衝出了養心殿。 眾衛士不敢攔阻,只好讓他們衝出養心殿。 袁奎鬆了一口氣,急忙說道:「符總管,我和你上去叩問聖安。」 符堅城一翻雙跟,「你以為沒事了?哼,你是在做夢,聖安用不著你叩問了,你趕快替我出去傳令搜拿奸細。」 袁奎吃了一驚,道:「奸細?那裏來的奸細?什麼樣的奸細?」 他已經想到最先來的那個「長孫兆」可能是奸細了,但那個長孫兆尚未見他走出養心殿,又何須出外搜拿? 符堅城氣得頓足說道:「我沒功夫和你多說,那個奸細我也未曾和他朝過相,怎知他是什麼模樣?總之,你見到是陌生的人就拿便是!」 袁奎訥訥說道:「但是皇上身邊……」 符堅城怒道:「有我保護聖駕,用不著你操心,快去,快去!」 得到了大內總管擔當「護駕」的保證,這個最忠心於皇帝的老衛士才敢離開。 符堅城卻還未知那個假冒長孫兆的奸細是否還在皇帝身邊,心中著實有點忐忑不安。 他躡手躡腳的走上閣樓,走近御書房的時候,先咳嗽一聲。 朱見琛喝道:「誰在外面?」 「奴才符堅城。」 「你為什麼這個時候才來?」 符堅城怔了一怔,說道:「奴才剛才已經來過了,是皇上吩咐,吩咐奴才下去陪那、陪那瓦剌國師的。」 朱見琛哼了一聲,「剛才,剛才你已來遲了!你知不知道,朕最不想見的人早已來過了!」 符堅城見到皇帝,事情的真相當然是明白了。 但朱見琛此際也正在患得患失之中! 他本來是打算向瓦剌屈服求和的,但在見過了陳石星,而且在他被迫打了瓦剌使者的屁股之後,他原來的打算可不能不重新考慮了。 他已經知道金刀寨在雁門關外打了勝仗。 他已經得到了陳石星代表金刀寨主對他的保證,保證只要他抵抗瓦剌,就不會造他的反。 他曾親手擲還那份和約草案給長孫兆,而且親口斥罵了長孫兆的無禮威脅。長孫兆挨的那四十大板也是經他點頭同意的。雖然這是由於他在挾持之下,不得不然。但最少他還有一份「皇上」的尊嚴,可不能對瓦剌說明當時的真相,向瓦剌賠罪道歉。 何況正如陳石星所言,有金刀寨主效忠於他,也不見得打不過瓦剌。但若金刀寨主造他的反,老百姓一定會聽從金刀寨主的號令,外抗強敵,內除「昏君」的。那時只怕自己想做「兒皇帝」也做不成。 還有一層,陳石星的本領著實亦已令他嚇破了膽,陳雲二人說來便來,說去便去。要是捉他們不到,他們定會再來。那時,他一想到「背信棄義,天子不恕」這八個字,已是禁不住不寒而慄! 無可奈何,他只好準備犧牲龍文光,禁止符堅城「多事」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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