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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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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石星道:「瑚妹,你先上樓睡吧。」 雲瑚笑道:「現在要我睡也睡不著的,我在等著葛大哥把好消息帶回來呢!」剛說完這句話,就隱隱聽得一聲馬嘶。 雲瑚說道:「咦,怎的這麼晚了還有客人投宿?」要知道這間園林客店不比別的客店,它是遠離市區,專供公子王孫富商大賈歇足享樂的,大黑之後方始入城的客人該是屬於必須趕路的那類客人,這類客人按說必然是在城裏的客店投宿的。是以江湖經驗雖然並非十分豐富的雲瑚,也覺得有點奇怪了。 陳石星道:「他這匹坐騎倒是非同凡俗的駿馬!」當下伏地聽聲。 他們這幢房子和「知客處」距離甚遠,但因他們人都是具有上乘內功的人,聽覺異於常人,伏地聽聲,還是隱約聽得見那邊說話的聲音。 「這匹坐騎你們必須給我好好照料,我要兩幢房子!」那客人道。 「是,是!小的會吩咐他們小心照料的了,難得你大爺駕到——」掌櫃的說道。他話猶未了,那客人就哼了一聲,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就行了,不必,不必——」底下的話他壓低了聲音,陳石星可是聽不見了。 過了一會,又聽得那客人道:「我向你打聽兩個人——陳石星豎起耳朵,凝神細聽,可惜還是聽不清楚,只隱隱聽見那賬房執事說了三個字:「啊——白馬——」 雲瑚說道:「這客人的聲音似曾相識,但一時卻想不起他是何人,掌櫃對他如此恭敬,看來定必大有來頭!」 陳石星道:「他在查問兩個人呢,不知是否衝著咱們來的。」 「是嗎?他怎樣查問,我可聽不清楚。」 「我也聽得不清楚,不過那掌櫃的似乎說了白馬二字。」 雲瑚好像吃了一驚,半晌說道:「白馬?那麼猜測掌櫃回答他這句話的意思,是指他所要查問的人,最少有一個是騎著白馬的了。」 「那又怎樣?」 「若然這意思猜得不錯,那麼他所要我的就不是咱們了。」 剛說到這裏,他們又聽見了馬嘶之聲了。是三匹馬的嘶叫。 陳石星道:「好像是三匹馬在打架。是在馬廄裏打架!因為要是從外面來的話,咱們應該聽得見蹄聲得得。」 他在說話,雲瑚則在低首沉思。 陳石星悄聲問道:「瑚妹,你在想什麼?」 雲瑚說道:「他們說的白馬,不知是一匹還是兩匹?」 陳石星笑道:「這有什麼關係?」 雲瑚心有所疑,尚未宣之於口,「知客處」那邊說話的聲音又聽得見了。 是剛才把那客人的坐騎牽去馬廄的伙計跑了回來,說道「不好,大爺,你,你那匹坐騎——」從聲音可以聽得出他是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那客人喝道:「我的坐騎怎樣?」 那伙計道:「它給兩匹白馬踢了出來,如今發了狂性,在園中亂跑。我,我降服不了它!」 雲瑚一聽,大喜說道:「果然是兩匹白馬。」 陳石星卻是頗為驚異,「那客人的坐騎是非同凡俗的駿馬,怎的鬥不過那兩匹馬呢?」 雲瑚笑道:「你怎知道那兩匹白馬不是更為神駿。」 陳石星搖了搖手,示意叫她凝神細聽那邊的說話。他對雲瑚剛才說的這句話好像並不怎麼留心,而是在想著另一件事情似的。 那個客人果然也像陳石星一樣,頗為驚異,說道:「有這樣的事?我們的火龍駒性子最暴,它不欺負別人的坐騎也還罷了,怎的反而會給別人的坐騎欺負?」那伙計說道:「稟大爺,大爺你沒說錯,是你的坐騎先欺負人家,但卻打不過那兩匹白馬。」 「奇怪,火龍駒竟會打輸,它受傷沒有?」 「不知道——如今它正發狂似的亂跑,我不敢上前去看。」 賬房執事也似乎是給這件意外的事情嚇得慌了,結結巴巴的說道:「它還能亂跑,大概受傷也不會重的。大爺,你,你要不要找那兩匹白馬的主人理論?」 那客人道:「畜牲打架,無理可喻。打架嘛,不是贏就是輸,有什麼好『理論』的?待我去把火龍駒馴服就是了。」 賬房執事如釋重負,連忙阿諛奉承:「大爺寬容海量,小人佩服之至。待會讓我給大爺騰出一個馬棚,只給大爺的坐騎使用。」 賬房執事和伙計陪那客人去馴服坐騎,他們的說話也就聽不見了。 陳石星和雲瑚都是若有所思,陳石星忽地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雲瑚問道:「你知道了什麼?」陳石星道:「是麥武威!」 雲瑚道:「他是淮陽幫的幫主,淮陽幫是江南最大的水路黑幫,他這次回來,恐怕不僅僅是為了要回老家呢!」 陳石星瞿然一省,「不錯,濮陽昆吾也在這個時候出現。」 雲瑚道:「對,他要兩幢房子,想必就是準備留給濮陽昆吾的了。」 此時已是將近三更時分了,仍然未見葛南威回來。 陳石星道:「咱們先去打探一下動靜,回來再等葛大哥。」 兩人悄悄出去,繞過假山,忽地有一陣風吹來,雲瑚迎著風頭,小聲道:「大哥,風中有股異味,你嗅得出是什麼氣味麼?」陳石星道:「有點兒臭,好像是馬糞的氣味。」 「剛才那馬嘶之聲也是從那邊傳來,我過去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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