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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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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石星說道:「兩位是從大理來的,大理段府的小王爺,不知兩位可認識嗎?」 那姓王的漢子哈哈笑道:「實不相瞞,我們正是段府的門客。這次前來投奔金刀寨主,事先也是請准了小王爺的。本來小王爺也要來的,不過他是樹大招風,暫時還不便輕舉妄動。」 陳石星緩緩說道:「原來你們是段府小王爺的親信,失敬,失敬。」, 那姓王的漢子哈哈笑道:「陳兄,如今你已知道咱們都是自己人了,你可以放心告訴我們了吧?」 不料笑聲未已,陳石星忽地出手,只聽「卜通」一聲,那姓張的漢子先給他點著穴道,倒在地上。跟著就抓那個姓王的漢子。 那姓王的漢子本領高強一些,陳石星一抓竟沒抓著他,他身軀一矮,霍地就是一個摔角中的招數「肩車式」反扳陳石星雙肩,只要陳石星腳一離地,就要給他摔了出去。 「摔角」是蒙古武士的看家本領,陳石星懂得中土的各派武功,摔角可沒有學過,冷不及防,竟然被他舉了起來。 可是陳石星雖然腳已離地,那漢子卻是拋他不動,肩頭就像壓著千斤重物似的。突然間肩頭痛如刀割,琵琶骨已給陳石星抓著。 陳石星陡地喝道:「你們不是漢人,你們是瓦剌韃子!」 那兩人的身份突然給陳石星喝破,不覺都是大吃一驚,面色倏地變了。 那自稱姓王的漢子強辯道:「你的眼力不錯,我們的確不是漢人,我們是大理的彝人。只因知道小王爺和金刀寨主甚有交情,是以冒認他的門客。」 陳石星冷笑斥道:「胡說八道,我剛從大理來,能夠瞞得過我?我已經知道你們的身份了,你還不說實話,那只有自討苦吃。好,先給一點厲害你嚐嚐!」 陳石星手上加了把勁,那兩人覺得渾身的關節都好像給利釘刺插一般,那自稱姓張的漢子首先難以忍耐,叫道:「好漢,饒命!你鬆一鬆手,我說實話。」 陳石星減輕抓他的力道,那人顫聲說道:「我們是從瓦剌來的,但我們是奉命而來,身不由己。」 陳石星道:「奉誰之命?所為何事?」 在他減輕抓這姓張的漢子的力道之時,同時加重了抓那姓王的漢子的力道,那人殺豬般的大叫起來:「我,我也說實話了!」 那冒稱姓王的漢子說道:「我們是奉了將軍之命來偵查金刀寨主的下落的。」陳石星所料不差,果然是瓦剌派來的「細作」。 陳石星心念一動,趕緊便問:「那麼金刀寨主原來在什麼地方,你們料想是應該知道的了?說得詳細一些,誰說得詳細,我就減輕誰的懲罰。」 那姓張的漢子道:「不錯,我們來的時候,官長有張地圖給我們看的,不過,不過……」 那姓王的喘過氣,搶著說道:「這張地圖在我身上……」 陳石星喝說:「好,你拿出來,你先說!」 那人解下身上穿的皮襖,把皮襖撕開,拿出一張地圖交給陳石星。陳石星心想:「收藏得如此秘密,要是我自己去搜,只怕還當真的搜不出來。」 這兩人爭著說話,陳石星從他們的口中方始得知,原來瓦剌的內爭已經平息,由三王子毛里垓繼承汗位,稱達延可汗。整軍經武,義圖南侵。他們不怕明朝官兵,卻怕金刀寨主。上次他們圍攻大同,曾遭金刀寨主切斷他們糧道之苦。是以這次定下計劃,先要消滅金刀寨主,方敢長驅直入。 可是金刀寨主深通兵法,他居無定址,行踪飄忽,兵力固然是分散在荒山野嶺之中,發號施令的「總舵」也是經常搬移的。瓦剌細作要想刺探軍情,談何容易。 這兩人是瓦剌邊關守將巴爾塞元帥的手下,巴爾塞挑選這兩個人來做細作,不是由於他們的武功好,而是因為他們都很機靈,而且會說漢語。 那自稱姓張的男子道:「兩國交兵,不斬來使,請好漢手下留情。」 陳石星冷笑道:「你們可以冒充漢人,這句漢人的成語,你卻用錯了,你們是刺探軍情的細作,也敢自稱使者?」 那自稱姓王的漢子忙哀求道:「我們雖然不是使者,也是奉命而行。請好漢念在我們說了實話!」 「三天之前,你們是否到過雲家?」陳石星問道。 「實不相瞞,我們根本沒有到過大同。憑我們這一點本領,也決計不敢去招惹雲大俠。」那自稱姓王的漢子說道。聽他的口氣,似乎還未知道雲浩已經死了。 陳石星不覺猛然一省,「這話倒有幾分可以相信,他們若然是到過大同,應該聽得出我的口音絕對不是本地人的。」 陳石星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饒!」用力一捏,捏碎了兩人的琵琶骨,喝道:「給你們金創藥,你們自己敷上。不殺你們,已是便宜你們了,快給我滾!」 打發了那兩個奸細後,陳石星按圖索驥,過了兩天,果然找到了金刀寨主的舊日總舵,大大小小。約有十幾座營壘散佈在深山老林之中。但見兩頭黃鼠狼從一個碉堡中跑出,另一個營帳則飛起了一群烏鴉。陳石星見此荒涼景象,不由得心中慨嘆:「想不到這個曾是英雄們叱吒風雲的地方,如今卻變成了禽獸棲息的所在。」 此時早已是入黑的時分了,那些營壘是分佈在方圓數里之內的山頭的,陳石星料想無人,也無心踏遍每個營壘去視察了。他連日來奔波,頗有倦意,於是隨便進入一個營帳,打掃乾淨,納頭便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朧中忽地聽得似是馬嘶之聲,陳石星驚醒過來,定一定神,知道自己沒有聽錯,不覺喜出望外,「我的運氣可還當真不壞,我只道守株待兔,不知要守多少天的,誰知第一天晚上,就有山寨的人來了!」 他聽出是兩匹馬的嘶鳴,蹄聲並不急驟,好像是有人牽著它們走,而不是騎著他們跑的。而且走的方向是離此而去,而不是朝此而來。 陳石星不禁疑心頓起:「看來不像是山寨的弟兄重來舊地,難道是瓦剌另外派來的細作?」 由於敵友未明,陳石星不敢便即露出行藏,當下披衣而起,悄悄地向剛才聽到聲音來處走去。 馬匹的嘶鳴聲早已聽不見了,但當他走過幾座營壘,走到密林深處的時候,卻忽地聽見似乎是一個人在嘆息的聲音,從遠處隱隱傳來。 陳石星伏地聽聞,荒林夜靜,他是具有深厚內功的人,聽覺也比常人敏銳,聲音雖遠,也還可以聽得清楚。 只聽得一個稍微有點蒼老的聲音嘆道:「想不到還是找不著金刀寨主,像這樣子守株待兔,不知何時才能夠遇見山寨的弟兄?」 謎底揭開,這個人原來是和他一樣,都是來找金刀寨主的。 一陣冷風吹過,陳石星似是被這陣冷風吹醒,忽地心念一動,「聽這聲音,竟是似曾相識,這人是誰?」 正當他想跑去看個明白的時候,聽到另外一個人的聲音了。 聲音清脆峭拔,是一個女子的斥罵聲。 「哼,你這個老狐狸的膽子可也算得真大,竟敢跑到這裏來騙我!」 聽她的語氣,那個人似乎是對她說了幾句話來,不過陳石星沒有聽見。 陳石星使出八步趕蟬的輕功,不過片刻,那個人說話的聲音也聽得清清楚楚了。 「我說的可都是真話!」 「哼,你騙別人可以,騙我可是不成。我早就知道有人冒充段府的家人,如今才知是你。」 「我不是冒充的,你聽我講——」 那女子的聲音似乎十分急躁,沒有聽他分辯,唰的一刀就斫過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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