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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七


  那商人笑道:「你敢情是第一次出關的吧?怎的這個規矩也不懂。」秦龍飛說道:「我是第一次來山海關的。」

  那商人道:「山海關是連接關內關外的要隘,進出山海關的人,任何人都要經過搜查盤問。若在平時,你懂得規矩,偷偷把幾兩銀子塞給搜查你的官兵,就可以快點完事,讓你過關。但今天他們卻根本就不盤查,只是要我們在外面等候,也不知要等到幾時。」

  顏璧說道:「我明白了。」向秦龍飛苦笑道:「那咱們只好等一等了,你可別要再多問啦。」

  秦龍飛好奇心起,和顏璧小聲說道:「那我不問別人,問你行不行?」心裏想道:「聽顏璧的口氣,她倒似乎頗為熟悉邊關的情況。」

  顏璧一皺眉頭,說道:「你要問什麼?」

  秦龍飛道:「他們說的『祭陵』是怎麼回事?」

  顏璧心想問這一句倒是無關重要,便即說道:「金國歷代的皇帝祖先葬在長白山,是為皇陵,每年都要舉行祭掃大典的,王公大臣由金國的皇帝挑選去作陪祭。」

  秦龍飛道:「涼州的總管不是金人吧?」

  顏璧說道:「他是西夏的皇室,西夏被金國滅亡之後,他投降金國,受任為涼州總管。」

  秦龍飛道:「他既然不是金國的王室中人,又不是在朝廷的大臣,何以卻要令他出關陪同祭陵?」

  顏璧說道:「這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皇帝。」其實她是知道內裏原因的,聽了秦龍飛問她這個問題,不覺心頭一凜,想道:「莫非他對我已是起疑?」

  秦龍飛笑道:「他以降臣而得陪從金主『祭陵』,對他來說,想必也算得是個『殊榮』了?」

  顏璧點了點頭,說道:「你這話倒是說得不錯。不過他的親兵不能進去,我也猜想不透是何道理。」她是恐防秦龍飛跟著就要問她這個問題,故而預先把話說在頭裏。豈知如此一來,卻是欲蓋彌彰,更令秦龍飛多兩分疑心了。

  秦龍飛悄聲說道:「我是不能讓他們盤問的,咱們不如回去吧。」

  顏璧說道:「既然來了,好歹也要出關一遊,何必回去。你放心,咱們見機而為,不會有什麼大不了的事的。」

  秦龍飛正想問她有何辦法,忽見嘈嘈雜雜的人群突然靜了下來。一個軍官出來說道:「李總管不用你們護送了,你們回涼州去吧。」

  那隊涼州兵士約有五十來人,聽了這話,都是頗然吃驚,隊長說道:「可否請總管出來讓我們一見。」

  那軍官板起臉孔道:「李總管有我們護送,你還怕我們保護不周嗎?」

  那名隊長情知內中定有蹊蹺,卻也不敢不依,只好帶領兵士趕緊回去。

  秦龍飛在一旁觀看,心裏想道:「這隊涼州士兵之中,倒似乎有不少好手。看來那位李總管已是防及此行不吉的了。」

  此時已是午後申時,倘若再拖一兩個時辰方能過關,便將是入黑的時分了。擠在關前等候盤查的客商。等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等到涼州的士兵走掉,關門打開,誰人不想早點過關,免得在夜間走山路,爭先恐後,情形自是在所難免。

  那軍官喝道:「吵什麼,給我站好!」手下的兩個官兵狐假虎威,更是作威作福,揮動手上的皮鞭,不分青紅皂白,沒頭沒腦的就朝著人群亂打。健壯的僥倖還能避開,行動遲緩的老弱婦孺可就慘了,給打得鬼哭神號。

  秦龍飛旁邊的一個老大娘,給皮鞭打著一跤摔倒,跌落了兩個門牙。皮鞭橫掃過來,打到秦龍飛的身上。秦龍飛大怒,雙指一鉗,賽如利剪,把那皮鞭「剪」為兩段。那官兵又驚又怒,喝道:「好小子,要造反麼?」拔出腰刀就要砍秦龍飛。說時遲,那時快,另一個官兵的皮鞭亦已向著他打來了。

  秦龍飛一聲冷笑,也不說話,一抓抓著鞭梢,倏地便繞過去,在那個用刀砍來的官兵手腕打了個結。他的手法快如閃電,那個官兵一刀砍下,砍了個空,虎口已給皮鞭勒得痛徹心肺。「噹啷」一聲,腰刀落地,秦龍飛把手一鬆,兩個官兵一齊跌倒。

  那兩個官兵叫道:「反了,反了!快來人呀!」

  關前的十多個衛兵飛跑過來,那個軍官指著秦龍飛正要說:「就是這個小子,給我縛起來!」話未出口,顏璧忽地挺身而出,喝道:「你們幹什麼,給我站住!」

  那軍官這時方才見到顏璧,吃了一驚,連忙問道:「你是什麼人?」原來他見顏璧如此聲勢,對她的身份已經猜到幾分,不過一時之間,卻還未敢斷定。

  顏璧冷冷說道:「叫你們的總兵出來!」那些官兵嚷道:「你這小子那裏來的?這麼大膽!我們的總兵大人是可以隨便讓你見的麼?」但也由於顏璧如此「大膽」,官兵之中不乏有見識的人,倒是不敢魯莽從事了。不過也還有幾個莽漢想要上去捉拿他們兩個。

  就在此時,只聽有人大喝道:「都給我站住,誰動就砍誰的腦袋!」

  這人一喝,那些官兵登時有如泥塑木雕,嚇得動也不敢一動。

  原來這個大聲喝罵他們的軍官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的頂頭上司,金國鎮守山海關的總兵卜禮青。

  顏璧向他遞了一個眼色,示意叫他不可揭穿自己身份。這才裝模作樣地問道:「你是他們的長官嗎?」秦龍飛站在她的後面,卻是看不見她的眼色。

  卜禮青是早就得到班建侯報訊的,他也曾在完顏長之的「王府」見過顏璧。此時一看顏璧的眼色,自是心領神會。但由於身份懸殊(顏璧的身份比他高得太多),本來他應該把顏璧當作普通的富家子弟,自己稍為擺一擺總兵架子的,此時卻是不由自己的便即躬腰說道:「小將是這裏的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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