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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八


  §第四十六回 巧獲秘藏

  秦龍飛並不糊塗,他對這家「農舍」其實也是早已起了疑心的,不過在薩怒窮的威脅之下,他只能佯作糊塗而已。他發現了牆壁的破綻,心中更是疑雲大起,暗自想道:「這間屋子定有古怪,絕不是普通農家。我在鄉下所見的農家都是土牆,這家『農家』的建築材料卻是堅厚的青磚,甚至還用上了遠從江南運來的太湖石砌建臺階。起一座這樣的『農家』,只怕鄉下的土財主都難辦到。但卻為什麼有一塊空心的磚呢?嗯,我且別驚動別人,看看這裡面有什麼秘密。」

  這家「農家」,薩怒窮對秦龍飛撒謊是租來的,屋主是一對年老的夫妻,當然這對夫妻也是「王府」中人假扮,秦龍飛最初本來打算向他們要點石灰,自行修補牆壁,如今打消了這個主意,悄悄地把那塊空心的青磚挖出來。

  出乎他的意外,敲碎這塊青磚,裡面是一本薄薄的羊皮書,打開來仔細一看,竟然是一部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穴道銅人圖解」。

  「穴道銅人圖解」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又會藏在這家「農家」的牆內?說起來有個故事。

  北宋未給金國滅亡之前,大內藏有一件寶物,名為「穴道銅人」,那是世上最完備的用來研究人體穴道和脈絡的一件寶物,倘若能夠把銅人的秘密研究出來,對武學和醫學都有極大的貢獻。

  靖康二年(西元一一二七),金人攻陷汴京(今河南開封),宋室南渡,北宋滅亡。金人擄去徽欽二帝,這個「穴道銅人」也變成了金人的戰利品。

  金主得了這件寶物,交給完顏長之,由完顏長之主持,成立了一個「研經院」,集中金國的武林高手和杏林高手,研究這個穴道銅人。完顏長之不想其中任何一人得窺全豹,想出了一個巧妙的法子,把銅人上的文字圖書描畫下來,分成十三個部份,分別交給他們研究,他們所住的地方也是隔開來的,結果窮許多高手的畢生之力,把他們研究的成績寫成了十三篇「穴道銅人圖解」。

  秦龍飛現在住的這家「農家」,正是以前「研經院」的一位成員住過的。他發現的這部羊皮書,正是十三篇「穴道銅人圖解」中的一篇,而且是最主要的一篇。

  原來那人是個對武學著了迷的人,他接受完顏長之的徵聘,來研究穴道銅人的奧秘,並非為了效忠皇帝,而是想要在武學上有所貢獻,自己開創一派的。

  想不到他到了「研經院」之後,就等於是被幽禁一樣了。結果他窮了畢生之力的研究心得卻是無法帶得出去。

  雖然帶不出去,他也不願把耗了畢生心血的研究成果都獻給完顏長之,於是就偷偷的寫成這部羊皮書,藏在自己臥室的牆壁之內,留待有緣的人發現。這希望雖屬渺茫,但處在他的境地,既然不想讓自己耗盡心血得來的成果湮沒,也就唯有如此了。

  他寫成的這本書,雖然只是研究了「穴道銅人」的十三分之一,但除了有關點穴的武功之外,還有他自己參悟的運氣練功的方法。這部份的研究心得和點穴的上乘功夫合起來,正是相得益彰,而且不啻是十三篇圖解的總綱了。

  秦龍飛的武學造詣不深,但畢竟是名家之子,見識還是有的。仔細閱讀這本武學秘笈之後,便知正是自己所需要的上乘武功。

  本來他練了薩怒窮的毒功之後,便如吸食鴉片的人上了癮一般,不練不行。但在這三天之中,他按照秘笈上的練功方法,按部就班的只練秘笈上的功夫,不再練那毒功,卻是精神健旺。往日不練毒功時候所發生的頭暈、氣悶、身癢、骨痛等等症狀,都是爽然若失了。

  漸漸他有了新的領悟,原來秘笈上的練功方法正是可以中和他所練的毒功的禍害的,有了秘笈上的功夫作基礎,再練毒功,也是無妨。

  這天他剛剛參悟了這層道理,不由得大喜若狂,心裡想道:「薩怒窮常常嚇我,練了他這毒功,若不跟他繼續練下去,就有走火入魔的危險,因為只有他懂得解除走火入魔的災難。如今我有了這本秘笈,卻是大可不必再怕他了。不過在沒有練成之前,我必須小心謹慎,切不可讓他知道。奇怪,他不知去了那裡,三天都沒回來。但願他再遲幾天回來,甚至一去不回更好。」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外腳步聲傳來。秦龍飛連忙把羊皮書收好,喝道:「是誰?」

  馬大嫂笑道:「小秦,我把你的一位老朋友帶來了。」

  秦龍飛怔了一怔,說道:「啊,原來是丘大哥。」

  他是在呂東岩家裡見過丘大成的,想不到會在這個地方再碰上他,感到頗為意外。

  丘大成笑道:「咱們真是有緣,想不到在這裡又碰上了。」

  秦龍飛茫然說道:「是呀,真是意想不到。」

  丘大成道:「我是上個月來到大都的,昨天才見著馬大嫂。聽她說你在這裡,我是特地來拜訪你的。」

  秦龍飛不禁起了疑心,淡淡說道:「不敢當。」

  心裡暗自想道:「我離開呂家的時候,呂東岩夫妻正在商量如何避禍,何以卻又會讓他獨自跑來大都?他又是怎樣會認識這個馬大嫂的?」

  要知那日在秘魔崖下,馬大嫂和朝元道人、觀照和尚與蒙古武士卜欽罕等人一起,和林重、轟天雷、耿電等人群鬥,秦龍飛是曾經親眼看見的,那時他業已起了疑心了。不過由於馬大嫂是薩怒窮的朋友,他自是不敢向薩怒窮盤問馬大嫂的身份和來歷。他和薩怒窮住到這個「杏花村」之後,馬大嫂常來拜訪他們,他的疑心更加重了。

  心念未已,只聽得馬大嫂已在說道:「小丘是我的好朋友,我們最近做了結拜姐弟,大概你還未知道吧,他和你的薩師父也是相識的。」

  秦龍飛道:「是嗎,你不說我還當真不知呢。」

  馬大嫂接著笑道:「說起來咱們都是一家人,所以我才特地把他找來,和你見面。我想你一個人在大都,無親無故,也是怪寂寞的,能夠見著一個老朋友,大家敘敘舊、談談心,你也可以減少一些寂寞了,是嗎?」

  秦龍飛只得敷衍她道:「不錯,多謝你的關心。」

  馬大嫂道:「我進來的時候,你好像正在這裡練功,是嗎?」

  秦龍飛道:「我每天都要做一次『功課』的,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

  馬大嫂笑道:「你真是一個勤于向學的好徒弟,怪不得薩怒窮這樣歡喜你,非要把你收歸門下不可。對啦,說起你的師父,他已經有三天沒回來了,什麼緣故,你可知道?」

  秦龍飛道:「我正是為了此事擔心,請大嫂見告。」

  馬大嫂緩緩說道:「你的師父恐怕是不會回來了。」

  秦龍飛心裡暗暗歡喜,臉上卻裝出有點驚惶的神色,說道:「啊,他出了什麼事了?」

  馬大嫂道:「他有一個極厲害的仇家來到大都,他為了躲避仇家,早已走了。」

  秦龍飛佯作關心師父,說道:「家師去的什麼地方,你們可知道麼?」

  馬大嫂道:「不知道。你有什麼打算?」

  秦龍飛苦笑道:「我在這裡舉目無親,能有什麼打算?家師既然走了,我也唯有走啦。」

  馬大嫂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一個哈哈,說道:「小秦,你這話可說錯了。」

  秦龍飛道:「怎樣錯了?」

  馬大嫂道:「小丘是你的老朋友,我和你的師父交情也是不淺,我們兩個不能勉強算得上是你的親人嗎?」

  秦龍飛道:「我總不能長此倚靠你們,反正我在大都也沒有事情,不如讓我回家去吧。」

  馬大嫂冷冷說道:「不是我們不讓你回家,只怕另外有人不肯讓你回家。」

  秦龍飛道:「為什麼?」

  馬大嫂道:「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秦龍飛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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