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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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翦長春把他們兄妹留下之後,哈哈笑道:「這才對了。鄭友寶的案子還沒有弄清楚呢,你們待案情明白再走,不更好麼?」 此言一出,李延壽和李學松兄妹都是暗暗吃驚,李學松不便說什麼,李延壽則連忙問道:「翦大人,依你看來,鄭將軍被刺客所殺,是不是還有疑竇?」 翦長春道:「正是。鄭將軍的屍體你埋了沒有?」 李延壽道:「已經放入棺材,尚未下葬。」 翦長春道:「好,你叫人把棺材抬進來,我要親自開棺驗屍。」 李芷芳暗暗吃驚,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心裏想道:「刺客殺他和我殺他有什麼分別,我就不信他能夠驗出是我殺的。」 翦長春在等待的當中,和李延壽說些閒話,忽地問道:「李大人,你剛才好似說過,刺客只是一個人吧?」 李延壽道:「不錯,和鄭將軍同房的那個姓婁的說,他只看見一個黑影從房中竄出。」 李學松聽出有點不妙,說道:「婁大哥一驚醒就發現鄭將軍受了傷,鄭將軍馬上叫他追出去,或許還有另外的刺客,他未看見。」 翦長春道:「那麼你發現有幾個刺客?」 李學松和羅浩威事先沒有對過口供,當時形勢緊迫,也來不及大家仔細商討,是以羅浩威在事後對李延壽說的那套謊辭,難免有點破綻。李學松此時想要補救也已難了,只是含糊說道:「刺客輕功極好,我的病剛好,那位婁大哥又受了傷,我們追了出去,已經看不見刺客的影子了,也不知是一個還是兩個?」 翦長春道:「那姓婁的是什麼人?」 李延壽道:「據他說是本山的獵戶。」 翦長春道:「他是受刺客所傷的吧?」 李延壽道:「不錯。他在路上碰上雪崩,受了點輕傷,昨晚又給刺客斫了一刀,受的傷可就相當重了。」 翦長春道:「那麼和他交手的只是一個人,大概是沒有懷疑了吧?」 一個普通的獵戶,倘若碰上兩個刺客,焉能只是僅僅受傷?李學松只好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當時那個刺客想必也是受了鄭將軍所傷,否則,那一刀恐怕早已把他斫死了。」 翦長春道:「如此說來,刺客當然只是一個人了,否則第二個人焉有不來幫手之理?」 李學松無法轉圜,只好說道:「翦大人依理推測,說得很對。」 李芷芳雖然人很聰明,但對這種驗屍的案件,毫無經驗,懂得的遠不如哥哥之多。她一直還未聽出其中關鍵,心裏想道:「反正是一刀殺了的,一個刺客和兩個刺客,誰殺的還不是一樣?」 說至此處,李延壽的手下已經把棺材抬了進來。翦長春便即開棺驗屍。翻來覆去的看了老半天,這才「噫」了一聲。 李延壽吃了一驚,說道:「翦大人發現什麼?」 翦長春說道:「你看他這傷口!」 原來李芷芳那一刀是從鄭友寶的後心插進去的,傷口正是從背脊的當中剖開,約有五寸多長。 李延壽兀是莫名其妙,說道:「這傷口怎麼樣?」 翦長春道:「按照李公子剛才所說的情形,鄭友寶和那刺客已是在房中交手,他的武功非同泛泛,焉能容得刺客突然繞到他的背後插這一刀?依我看來,這是暗殺,而且是『自己人』暗殺他的!正因為是『自己人』突如其來,所以他毫無防備,連掙扎的痕跡都沒有,就被害死了。」 李延壽大為驚駭,顫聲說道:「是『自己人』暗殺他的?」 翦長春冷冷道:「不錯。剛才咱們不是早已判斷只有一個刺客,而根據當時的情形和傷口的痕跡看來,這刺客又極少可能在背後可以刺殺他,那不是『自己人』是誰?」 李芷芳一顆心「卜卜」亂跳,心裏想道:「我且惡人先告狀」,於是故作鎮定,一聲冷笑,說道:「翦大人,我是使刀的,恐怕我就是翦大人心目中的疑犯了吧?翦大人,你要不要把我的佩刀拿去對一對傷口?」 翦長春說道:「我怎敢疑心小姐?不過有一個人我倒是要問一問他的口供!」 李延壽道:「什麼人?」 翦長春道:「你們不是說有一個姓婁的家丁昨晚和鄭友寶同住一個房間嗎?我想『請』他來問話。」 李學松道:「這人我是深知他的為人的,而且他昨晚也曾受刺客所傷。」 翦長春哈哈一笑,說道:「我知道他是公子的心腹僕人,我也並非一口咬定是他暗殺。但他既然是昨晚唯一目擊刺客的人,我想也總該問一問他吧。」 李學松兄妹暗暗叫苦,情知再替羅浩威辯解,一定更引起翦長春疑心。李芷芳心裏想道:「迫不得已之時,我也只好和他拼一拼了。」 李延壽正要差人把羅浩威抓來,翦長春搖了搖頭,說道:「不用。」把手一招,剛才那個去請李學松兄妹的軍官來到他的跟前。 翦長春道:「李公子,你們和他已經見過面了,不過你大概還不知道他是誰吧?」 李學松心神不定,但見他如此鄭重介紹,倒是不覺一怔,道:「正是未曾領教。」 翦長春緩緩說道:「他是山西大同府石家莊的二莊主,單名一個『元』字,大同府和涼州距離並不太遠,想必你也該聽過他的名字吧?」 石元行了個禮,說道:「翦大人給小的臉上貼金了,石某不過一介布衣,賤名焉能上達公子清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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