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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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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芳冷冷說道:「你是她的知心朋友,我和你一起回去,只怕她未必高興吧?」 耿電正容道:「李姑娘,你和我開玩笑不打緊,到了山寨,這玩笑可不能開了。」 李芷芳更不高興,說道:「為什麼?你是怕我得罪她了?」 耿電說道:「不是這個意思。李姑娘,有件事我想我應當告訴你。」 李芷芳怦然心跳,說道:「那你就爽快說吧,別這樣吞吞吐吐的了。」 耿電說道:「浣青是我名義上的未婚妻子。這頭親事是我小時候母親替我定下的,當時她還沒有出世呢。」 李芷芳極力抑制心中的激動,澀聲說道:「恭喜你了,有這樣一位好妻子。但未婚妻就是未婚妻,為什麼要加上『名義上』這三個字。」 耿電苦笑道:「你先別恭喜。我剛才已經告訴你了,這頭親事是指腹為媒的,我是這次離家的時候,母親才告訴我的。她則根本還沒知道。」 李芷芳道:「她不知道,那你就該告訴她呀!」 耿電說道:「李姑娘,你不知道,她早已有意中人了。」 李芷芳又驚又喜,問道:「那人是誰?」 耿電說道:「是我的一位好朋友,也是青龍幫的。所以我請你到了山寨可別拿她來開我的玩笑了,否則給他們知道,多難為情。」 李芷芳道:「你怎麼知道的?是那位楊姑娘還是你的那位朋友告訴你的?」 耿電道:「都不是。但我從他們的口氣之中卻可以聽得出來。尤其我的那位朋友,當他和我說到了楊姑娘之時,他的傾慕之情,可說是表露無遺。楊姑娘曾在他家裏住過一個多月,他……」說至此處,想起了楊浣青傳授刀法給羅浩威一事,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私事,自己不該和外人談說,便即停口不言。 李芷芳笑道:「他怎麼樣?你是心裏難過,不願意再說下去麼?」 耿電面色一端,說道:「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但願能夠玉成他們的好事,豈有反為難過之理?」他口裏這樣說,心裏卻自己問自己道:「我當真是沒有一點難過麼?唉,其實我只是為了顧全朋友的情誼罷了。」 李芷芳喜孜孜地說道:「你為何不早告訴我,我早知道,也不會拿你們來開玩笑了。」 耿電說道:「我本來還不想告訴你的呢,說句心裏的話——」 李芷芳一顆心卜卜地跳,只道他是要向自己傾吐情意了,當下不覺面上一紅,不敢接觸耿電的目光,輕輕說道:「什麼心裏的話,你說下去,怎麼又不說了?」 耿電說道:「說句心裏的話,我,我要等待他們成婚之後,方得心安。」 李芷芳道:「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耿電說道:「大丈夫當重道義,那位楊姑娘現在畢竟還是我名義上的妻子。」 李芷芳不覺又是心裏一酸,說道:「啊,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若然她不另嫁別人,你就非娶她不可。」 耿電點了點頭,說道:「為了玉成他們,我是不會把這件她不知道的親事告訴她的。但也必須他們成婚之後,我才不至於擔負不義之名。而且——」 李芷芳道:「而且什麼?怎的你說話老是吞吞吐吐?」 原來耿電想說的是:「而且,縱使他們成了親,我也不會另娶別人的了。」但一想自己為什麼要向李芷芳這樣表白,如此太著痕跡,豈不要令她太難為情。心想道:「她是聰明人,應該懂得我是避免和她談及婚姻之事了。」 李芷芳的心思可沒有他這麼複雜,不錯,她是從耿電口中,聽得出耿電對「那位楊姑娘」實是有情,「原來他只是為了玉成朋友,對這頭婚事仍是十分重視的。」不過她卻誤會了耿電後半段說話的意思,只道耿電是要等待他們成婚之後,才向自己求婚。 李芷芳心裏甜絲絲的,望著織在洞口的雨絲風片,默默出神。 耿電忽道:「李姑娘,你已經察覺了?」 李芷芳瞿然一省,茫然問道:「察覺什麼?」這時她才發現耿電也正是和她一樣,靠在洞口,定睛瞧著外面。 耿電說道:「好像有人從洞口跑過,還『咦』了一聲呢。我以為你已經察覺了夜行人的聲息。怎麼,你沒聽見?」 李芷芳定了定神,笑道:「準是你又在疑神疑鬼了。那天晚上,你不是也聽見窗外有人嗎,後來什麼也沒有。」 耿電說道:「這次我決不會聽錯,而且我還隱約看見人影呢。即使我是『疑神疑鬼』,也不會『眼花見鬼』的。就說那天晚上,我也的確是聽見了冷笑之聲。」 李芷芳道:「你看見的人影,像是男的,還是像個女的?」 耿電說道:「像是一個女的。」 李芷芳給她說得不禁也疑心起來,說道:「好,那麼咱們出去瞧瞧。」 *** 楊浣青和楊守義分手之後,猜想李芷芳不會讓耿電回到祁連山去,但若當真如此,茫茫人海,亦是無處找尋,因此她還是決定回到祁連山再說。 這天她走到一個三岔路口,抬頭已是可以看見祁連山了。她問清楚了道路,繼續前行。走不多遠。看見路邊有間茶舖,口裏正渴,便進去喝茶。 北方的路邊茶舖,多是兼賣零食的,還有酒喝。她進去的時候,茶舖裏只有兩個客人在喝酒。 楊浣青眼睛陡地一亮,這剎那間,幾乎就要失聲叫了出來。 原來面朝著她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向她學過刀法的,青龍幫「四大金剛」之中的老三羅浩威。 羅浩威一看見她踏進門來,就搖了搖頭,拋個眼色,示意叫她不可相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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