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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楊守義大怒道:「你因何幹出這種事情?即使你認定白堅武是個壞蛋,也該光明正大的向我告發他呀!黑白未分之前,就用暗算的手段,這,這,這——」

  楊浣青道:「這事我是不得已而為的。叔叔,你暫且息怒,請聽我的解釋如何?」

  楊守義心裏想道:「她做這事,雖然不是俠義道之所當為,但她畢竟是我的晚輩,看在她死去的父親份上,她做了錯事,我也只能嚴厲的教訓她,可不能將她當作敵人翻臉。」當下強抑火氣,說道:「好吧,我就聽聽你如何辯解。你說得合理便罷,否則,你也不必叫我做叔叔了。」

  楊浣青說道:「耿電可曾把完顏長之那封機密文書給你看了?」

  楊守義道:「哦,那封機密文書是你交給耿電的麼?」

  楊浣青道:「是杜復奪自完顏長之派往涼州的使者之手,杜復給了我,我給耿電的。請問耿電把這文書與你之時,是否曾鄭重的交代過你,請你千萬不可讓第三個人知道?」

  楊守義道:「不錯。這是你的意思吧?你是要防範白堅武?」

  楊浣青說道:「不,這是杜復的意思。他也認為白堅武不可靠的。楊叔叔,我知道你與他是八拜之交,假使當時我就向你告發白堅武,你一定不會相信我的說話。嗯,你現在都不相信呢,是不是?」

  楊守義呆了一呆,說道:「真的是杜復說過這樣的話?他又何所見而云然?」

  楊浣青道:「你們和金雞嶺是有往來的,我豈能胡亂捏造杜復的說話?」

  楊守義喃喃說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其實,他的信心已是有幾分動搖了。暗自想道:「杜復是個老成幹練的人,他應不至於無緣無故說二弟的壞話。」

  楊浣青繼續說道:「杜復何所見而云然,當時我們匆匆分手,我沒有仔細問他。但你總有機會見著他的,你可以仔細問他。叔叔,你剛才責備我不該偏聽一面之辭,那麼我希望你也不要只是相信白堅武一個人的說話。」

  楊守義雙眉一軒,說道:「我會去問杜復的。但這是將來的事,現在我卻是非回涼州不可。」

  楊浣青道:「你還要回去救他?」

  楊守義道:「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我豈能讓結義的兄弟落在敵人手裏,置之不理!」

  楊浣青道:「如果他已經投降了敵人呢?你回去救他,豈不是自投羅網?」

  楊守義不覺怒火再燃,說道:「即使他當真做了你說的那件壞事,那也只是他私德有虧。我與他共事二十年,青龍幫成立未久,他就加盟的。若說他會背叛本幫,屈膝事敵,我無論如何,也是不能相信!」

  楊浣青道:「私德有虧,大節也就未必能夠堅持。何況他犯的乃是奸邪而兼誹謗之罪,並非尋常的小節出入可比。」

  楊守義道:「事情都沒有弄清楚呢,你怎麼就可以一口咬定?」

  楊浣青聽他口氣軟了幾分,再勸他道:「不錯,事情是該弄清楚了再行處置的。那晚,我用暗器傷了他,行事有欠光明磊落,你責備我,我也該向你認錯,那是我一時的孩子脾氣,要給他一點薄懲,但也還不是要殺他的。不過,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你又何必去冒這個險呢?」

  楊守義氣平了些,但仍然說道:「將來水落石出之時,如果他當真是如你所說的那種壞人,不用你替康靈報仇,我親手殺他!現在我非回去設法救他不可。他是否投降敵人,我也應該弄個清楚呀!如果是的話,我拼了這條命也得把他除掉,以免為本幫留下後患;不是的話,我坐視他落在敵人之手,那就非但對不起結義的兄弟,更愧對本幫了。」

  這番話他是心平氣和之後說出來的,楊浣青知道已是無法挽回他的心意,只好說道:「叔叔既然定要如此,侄女只能先回去稟告龍幫主了。請叔叔多加小心,最好等龍幫主派人到涼州再行動手。」

  楊守義不禁笑道:「我會懂得怎樣辦的,你一路上也多加小心吧。好,保護耿公子之責,我就交給你了。」

  楊浣青勸他不動,只好讓楊守義回涼州去,她獨自去追尋耿電的行踪。

  「他們若是上祁連山的話,倒是不難追上。但只怕那位李姑娘未必願意跟他上祁連山。」楊浣青心想。當下只好一路打聽他們的消息。

  ***

  楊浣青的猜疑並不全對,但卻勉強可以說是中了一半。原來耿電和李芷芳仍然是要上祁連山的,不過他們走的卻不是前山的正路,而是繞了一個圈子,從另一條小路轉入後山的。

  李芷芳的母親,內心是不願意女兒嫁給耿電的,但為了情勢所迫,卻不能不護送他們出城。

  出城之後,老夫人淒然說道:「芳兒,你爹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我這次瞞著他送走你們,他定然會大發雷霆,我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夠勸他回心轉意,但願咱們母女能夠再見,但在你爹息怒之前,你可是不能回家的了。芳兒,娘不在你的身邊,你可要好自為之啊!」

  李芷芳也覺心酸,眼兒一紅,說道:「娘,我想不到你會對我這樣好,我會自己照料自己的,娘,你也要好好保重啊。」

  老夫人回過頭來,對耿電說道:「耿公子,我把唯一的女兒交付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抹一抹眼淚,便叫車夫駕車回城。

  耿電當然是聽得懂老夫人的意思的,可是在這般情景之下,卻不容他有所辯白,而且,急切之間,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措辭了,只能如此說道:「老夫人大恩大德,小侄沒齒不忘。令媛救了我性命,我也定當感恩圖報。」此時,馬車已經啟行,老夫人在車上說道:「好,那我就放心了。」

  耿電與李芷芳單獨相處,心中甚感不安,李芷芳道:「娘已經去得遠了,你怎麼還不走呀?」

  耿電說道:「李姑娘,我是真的衷心感謝你,但我不想多連累你。我的武功已經恢復了六七分,我,我——」

  李芷芳道:「你是想一個人走,把我拋下不理麼?」

  耿電說道:「不是這個意思,你給我累得母女分離,我已是於心不安。你是千金小姐,怎方便和我一起上祁連山去?」

  李芷芳道:「你這樣快就忘記了娘剛剛對你說些什麼嗎?」

  耿電心頭一震,訥訥說道:「李姑娘,我,我正想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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