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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雲中燕道:「糟糕,來不及了!」心念一動,連忙拔劍出鞘,唰的向黑旋風刺去,低聲說道:「快拿住我!」大叫道:「烏蒙快來,賊人在這兒!」

  這一劍使得靈巧非常,把黑旋風的衣裳穿了幾個洞,造成經過搏鬥的跡象,卻半點也沒傷著他。

  黑旋風是個聰明人,呆了一呆,登時恍然大悟,立即把雲中燕抓著,疾衝出去。烏蒙與卓合圖剛剛趕到,看見雲中燕業已落在黑旋風手中,都是大吃一驚,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黑旋風冷笑道:「你們捉了我的朋友,沒奈何,我也只好把你們的公主捉去作抵償了。」

  烏蒙叫道:「快快把公主放下,有話好說。」

  黑旋風道:「要我放她,那也容易,你們把我的朋友先放了!」

  烏蒙手足無措,說道:「此事我可不能作主。」黑旋風道:「好,你既然不能作主,我只好走了。」

  忽聽得有人冷冷說道:「你要走,走得這樣容易?」烏蒙大喜道:「師父,你來的正好。」雲中燕叫道:「國師救我!」

  黑旋風知道來的是蒙古國師龍象法王,當下打了個哈哈,說道:「我不但要走,還得勞煩你大國師給我們準備馬匹,送我們至十里關外,那時我才和你們換人。」

  龍象法王道:「哦,原來你是要我們公主交換轟天雷這傻小子,你這算盤倒是打得如意呀!」

  黑旋風淡淡說道:「這生意算來還是我們吃了大虧呢。成不成交,隨便你吧!」

  龍象法王道:「好,我倒是很願意做成這樁買賣,但成不成交,可就得看你的本領了。」

  說至「本領」二字,突然把手二揚,黑旋風起初以為他是像發暗器,叫道:「好呀,你敢傷了你們的公主。」不料卻並非暗器,而是一股劈空掌力,這股掌力當真是妙到毫巔,就像一把無形的利刃突然從雲中燕與黑旋風之間削下,掌力並沒波及雲中燕,卻令得黑旋風虎口如割,不由得把手一鬆,就把雲中燕放下來了。

  雲中燕大驚之下,人急智生,暗運內力,自己傷殘自己,「哇」的一口鮮血狂噴出來!龍象法王一掌劈出,正要去捉拿黑旋風,見此情形,不由得也嚇慌了;救人要緊,只好先把雲中燕扶了起來,趕忙以手掌按著她的後心,助她療傷。

  烏蒙、卓合圖雙雙搶上,黑旋風疾拍兩掌,掌法飄忽之極,卓合圖左肩著了一掌。他使出看家本領摔角絕技,一個沉肩彎腰,扭著黑旋風,正要用力摔他,忽地氣力使不出來,黑旋風騰地飛起一腳,就把他踢翻了。原來黑旋風打他那一掌是用了分筋錯骨的手法的,這正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卓合圖的摔角功夫,本來也是含有分筋錯骨的手法的,卻沒有他的精妙。

  烏蒙與黑旋風交了一掌,雙方各退三步,但黑旋風的輕功可比他高明得多,一個轉身,立即逾牆而去。烏蒙追之不及。

  烏蒙滿面羞慚,回來報導:「弟子無能,給這賊小子走了。」

  龍象法王緩緩說道:「轟天雷這小子可還在咱們手中,咱們吃的虧並不算大。」

  烏蒙道:「公主的傷怎麼樣?」龍象法王道:「不妨事的。不過公主,你這傷卻是有點奇怪哪!」

  雲中燕佯作不解,說道:「國師,我受的是什麼傷,怎地奇怪?」

  龍象法王道:「我的龍象功,自信剛才乃是用得恰到好處的,決不會誤傷了你。若說是那廝下手,恐怕他也來不及吧!」

  雲中燕道:「那我怎麼會受傷的?」

  龍象法王搖了搖頭,說道:「我也莫名其妙。公主,你怎麼受的傷,你自己應該明白吧?你把剛才的感覺說給我聽。」

  雲中燕道:「在你發出劈空掌之際,我陡地覺得背心劇痛,就給他摔下地了。國師,縱使是你誤傷了我,我也決不怪你,不過,依剛才的情形而論,大概還是黑旋風下的毒手。國師,或許是你料敵過輕。黑旋風的本領其實是在你估計之上。」

  烏蒙說道:「師父,黑旋風這廝的本領確是非同小可,聽說他曾在梁山虎頭岩上連敗金國派去的十幾名高手。」他因為自己敗給黑旋風,不免就要把黑旋風的本領誇大了。

  龍象法王暗自想道:「黑旋風的本領如何,我心中有數。不過,我若然堅持說是黑旋風傷不了公主,我豈不是就要擔負誤傷公主的罪名了?」要知他雖然隱隱起了疑心,想到了雲中燕很可能是自己傷害自己,但此話說出來難以令人入信,只好暫且把這懷疑藏在心裏。

  ***

  且說黑旋風逃出了婁家莊,心中懊惱不已,想道:想不到這蒙古國師的武功竟然如此厲害,這次可真是打草驚蛇了。好在雲中燕機警,但願不要連累了她。他料想經過這晚的事,再入婁家必然難上十倍。想來想去,只好先去向轟天雷的師父報訊。他卻不知轟天雷的師父此時已在途中。

  正在他偶然前行,將要走出林子之際,忽聽得松林深處,有兩個人說話,一個說道:「那個雌兒是呂東岩的女兒?你是認識她的嗎?沒有看錯?」另一個道:「呂東岩的六十大壽那天,我也是在場的客人之一,見過他的女兒的,怎會看錯?」

  他那夥伴笑道:「這麼說,呂東岩的女兒大概是真的和轟天雷有上一手了,否則也不會跑到羊角峒來啦。」

  另一個人道:「是呀,所以我才趕回來報訊的。麻三哥,莊主叫你如何對付這個雌兒?」

  那被喚作「麻三哥」的人說道:「莊主說,呂東岩和咱們是近鄰,犯不著太過為難她。叫咱們不必抖出婁家莊的字號,將她嚇走就是啦,但和她同行的那個小子卻不知是什麼人,叫你查清楚他的身份來歷再下手。」

  那漢子道:「那小子長得很俊,說話是外地口音。呂東岩的女兒叫他做秦大哥,卻不知是呂家的那門親戚?」

  「麻三哥」道:「呂東岩的親友我多半知道,可沒有一個姓秦的。奇怪,這妞兒是應該和她的表哥丘大成一同來的,怎的卻換了一個姓秦的呢?」

  那漢子道:「是呀。聽說呂東岩的婆娘早已想把女兒許配給丘大成的,怎的卻放心她女兒跟另一個男人?」

  「麻三哥」道:「姐兒愛俏,或許是那妞兒瞞著她的母親也說不定。不過,咱們也用不著管這許多了。」

  那漢子笑道:「話可不能這樣說,倘若丘大成來的話,咱們就不能和他動粗了。」

  「麻三哥」道:「為什麼,丘大成這小子又有什麼了不起?」

  那漢子道:「這秘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丘大成這小子固然不是什麼奢攔人物,但他與咱們可是道上同源。」

  「麻三哥」好奇心起,說道:「他幾時成了咱們的自己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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