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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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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江南來的閃電手 呂玉瑤吃驚過後,大喜說道:「凌大哥,你莫非是鐵鑄的身子,這副石鎖,我沒病也不能將它隨意拋擲。」 轟天雷道:「還差得遠呢,平時我舞弄這樣的兩副石鎖,毫不費力。現在只能將它舉起,看來至多只是恢復了三成功力。」 呂玉瑤讚嘆道:「這已經很難得了,你不知道,那天給你診病的葉神醫也以為你至少要臥病半年才能下床的呢。」 轟天雷試出自己已經恢復了幾分功力,心情大為舒暢,說道:「我在床上悶了兩個月,功夫都丟荒了,現在又可以重新練武啦。」 呂玉瑤也很高興,說道:「凌大哥,你那天打敗年震山的那套掌法很是有趣,我見你每發一掌就大喝一聲,當時震得我的耳朵都幾乎聾了。是必須如此的麼?」 轟天雷笑道:「我練的叫霹靂掌,那一聲大喝,不僅是為了助威,也是一種內功,據師父說是從佛門『獅子吼』功變化出來的,可以震懾敵人的心神。對不住,那天我這麼大吼,嚇了你了。」 呂玉瑤笑道:「我倒覺得很好玩,凌大哥,你可以教我麼?」 轟天雷笑道:「女孩兒家打架之時大叫大嚷,不怕別人笑話麼?」 呂玉瑤噘著小嘴兒道:「娘常常說我是個野丫頭,我本來也是個野丫頭,怕什麼別人笑話。你不肯教那就算了。」 轟天雷忙道:「不,你誤會了。我正想有一個人和我練武呢。不過,你這個『教』字我可不敢當。你的輕功身法比我好得多,我也很想學學,你肯教我嗎?」 呂玉瑤笑道:「好,那麼我就用輕功交換你的掌法,大家都是先生又都是學生。」 轟天雷心裏暗暗好笑:「你當霹靂掌是這樣容易練成的麼,只是紮根基的內功,就得練個三年五載。」但為了要討呂玉瑤的歡喜,還是將一套霹靂掌演給她看。 呂玉瑤記性極好,看過之後,說道:「好,咱們試招試招。我的輕功身法,在試招之中我會隨時指點你的。」她覺得自己也有一門功夫可以「指點」轟天雷,心裏甚是高興。 兩人在院子裏就用霹靂掌過招,轟天雷雖然只有平時的三分氣力,呂玉瑤已經覺得他的掌力甚為沉重了。好勝心起,就用輕靈的身法,逗著他玩。 轟天雷畢竟是病體初癒,氣力雖由於天生的緣故,恢復得快,人卻還是剛剛能夠走動的,身法遲滯,一不小心,便摔了一跤。 呂玉瑤大吃一驚,好生後悔,連忙將他扶起,說道:「都是我不好,摔壞沒有?」 轟天雷笑道:「我又不是豆腐身子,那有這樣容易摔壞的?」 話猶未了,忽聽得有人哈哈大笑,呂玉瑤抬頭一看,卻見兩個人同時進來。一個是她的父親,一個是她的表哥。 呂玉瑤面上一紅,連忙放開轟天雷雙手。丘大成看在眼裏,不由得妒火如焚。 呂東岩笑道:「凌賢侄,想不到你復原得這樣快。不過也還不宜過份用功,先把身體養好要緊。」 丘大成走到他們身邊,卻是強笑說道:「表妹,你真會體貼別人,幸好凌大哥也沒摔壞。凌大哥,你這跤可是摔得很值得啊!」 轟天雷怔了一怔,心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但他雖然憨直,卻非糊塗,這話終於沒有出口。 呂玉瑤道:「表哥,你有病我不也伺候你麼?你別這樣小心眼兒好不好?」她倒是把心裏的話直說出來,弄得丘大成滿面通紅。 呂東岩咳了一聲,說道:「凌賢侄,你的身體好一些了,我很高興。明天我就準備出門了,希望你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一樣,安心養病。至遲三個月我就會回來的,你有什麼說話要我告訴你的爹爹麼?」 轟天雷心裏想道:「用不著三個月,我已經可以自己回家了。但呂伯伯這麼一說,我卻是非得在這裏再住三個月不成。」其實他的心裏也是捨不得和呂玉瑤分手的,不過剛才看了丘大成的那副神態,心裏又想早些離開。一時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才好。 呂東岩道:「凌賢侄,你在想些什麼?」他以為轟天雷是想著和他女兒的事情,不便向他開口。 轟天雷瞿然一省,說道:「對,我有一件事情想請呂伯伯告訴爹爹,不過,不過——」 呂東岩見他欲說還休,笑道:「好,你和我進裏面說吧。玉兒,你和表哥也有許久沒練武了,你們就在這裏繼續練下去吧。」 殊不知轟天雷想的卻是吳用那部兵書,「這部兵書如今已是落在雲中燕手中,我好不好請呂伯伯告訴爹爹呢?」 轟天雷初到呂家那天,因為呂東岩對他的態度忽冷忽熱,令人捉摸不透,他曾到過梁山的那次事情,他可不敢向呂東岩透露,但現在當然是不同了,尤其在他聽過呂東岩護送耿公子那個俠義可風的故事之後,他對呂東岩的疑慮早已是雲散煙消,是以也就放心把這部兵法的秘密告訴呂東岩了。 呂東岩在密室聽了這個秘密,卻是不免又多了一重心事了。呂東岩道:「好在你沒取得這本兵書。」 轟天雷道:「為什麼?」 呂東岩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本兵書若是在你手中,麻煩可就多了!」 轟天雷傻乎乎地說道:「我不怕!」 呂東岩眉頭一皺,強笑說道:「少年時候,我也是和你一樣,天不怕,地不怕!後來吃虧多了,這才知道還是穩重一點的好。」 轟天雷聽了這話,對呂東岩大為失望,心裏想道:「怪不得玉瑤說她爹爹近年怕事,膽子都好像小多了。敢情是因為錢多了膽就小了?」想至此處,心中起了一個疑問:「假如當年他一開始就知道那位耿公子的身份,他還敢不敢做他保鏢呢?孟霆瞞著他,或許也就是因為深知這位老朋友的緣故?」 呂東岩也在想著心事:「鐵威這孩子人是的確不錯,但他這副性格,遲早只怕要闖出禍來。我年紀老了,但願平安過這後半世,唉,這頭婚事是答應好呢,還是不答應好呢?」 想了一想,呂東岩緩緩說道:「我不是怕事,說到痛恨金虜,我和你們父子都是一般。不過,咱們現在是在人簷底下,不得不低頭。要等到機會來時,才能和敵人一拼。否則只憑匹夫之勇,於事又有何補呢?賢侄,你現在的身體雖然好了一點,但也還是躲在家裏好些,不要到外面走動。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我可對不起你的爹爹了。」他知道不容易把轟天雷勸服,是以先說了一番道理,這才「畫龍點睛」的說到正題。 轟天雷是個純樸的少年,聽了這話,不覺大為感動,對呂東岩的敬意重新恢復,說道:「呂伯伯,你放心,我會謹慎行藏,免致連累你的。」 呂東岩道:「唉,你這孩子還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豈是怕你連累——」 轟天雷忙道:「侄兒不會說話,伯伯莫要見怪。我知道伯伯是為了我的好。」呂東岩這才笑了起來:「你知道那就好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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