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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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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燕恍然大悟,說道:「哦,原來你現在所要找的就是梁山泊軍師吳用的這部兵法!」 黑旋風道:「不錯,吳用寫了一天一夜,寫到五更時分,方才寫成這部兵法。寫成之後,吳用就把魯智深找來,把這部兵法付託與他。」 雲中燕笑道:「什麼人不好付託,卻付託給這個花和尚?」 黑旋風正色說道:「你別看輕了這花和尚,這花和尚可是粗中有細,堪當大任的人。他的性子和李逵一樣,純真耿直,對梁山泊的事業最是忠心,但卻沒有李逵的魯莽。是以吳用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個花和尚最為合適。」 雲中燕笑道:「你好像是那晚在吳用身邊似的。」 黑旋風笑道:「我是學『說書人』講故事的口吻,不能不加油添醬,吸引聽眾。」 雲中燕道:「好,想不到你還是一個出色的說書人,我已經給你的故事迷住了,你趕快說下去吧。」 黑旋風道:「吳用叫魯智深把這部兵法埋藏在一個地方,說道:『這部兵法是我畢生心血之所聚,明日我和宋哥哥去見張叔夜,只怕是有去無回的了。這部兵法我乃是想藏之名山,傳之後人。但也不想它埋沒太久,無人發現。金國將來必是宋國的大患,這部兵法若能落在一個未來的抗金首領之手,必有大用。你懂得我的意思嗎?』 「魯智深道:『你是要我保守這個秘密,待找到了合適的人,叫他來發掘這部兵法?』 「吳用道:『不錯,所以你現在必須逃下山去,找個寺院出家,仍然做你的和尚。倘若找不到一個可以付託的人,你也得想辦法把這秘密傳之後世。』」 雲中燕道:「我也聽過一個傳說,說是魯智深在梁山覆滅之後,便在杭州的靈隱寺出家,如今杭州的六和塔下,還有魯智深的金身法像。我去找沒見到。但聽你這麼說,這傳說竟是真的了?」 黑旋風道:「把這個秘密告訴我的人,說得有如耳聞目睹,我是寧可信其有的。」 雲中燕道:「吳用為什麼不叫魯智深把這部兵法帶出去?卻要後人多費許多工夫找尋?」 黑旋風道:「梁山已在官軍包圍之中,當時吳用也是怕他逃不出去,何況埋在地下總比帶在身上安全一些。」 雲中燕道:「那麼你知不知道它埋藏何處?」 黑旋風道:「我若知道,也不用請你來幫忙我一同尋找了。」 雲中燕道:「梁山這樣大,九個山峰,方圓八百里,找這樣一部兵法,豈非大海撈針。」 黑旋風道:「希望雖屬渺茫,但也還有點線索可以作為依據。」 雲中燕連忙問道:「什麼線索?」 黑旋風心念一動,故意笑道:「你沒興趣聽我把梁山泊的故事先講完嗎?」 雲中燕道:「你講得這麼動聽,我那有不想聽的道理?好,兵法之事,暫且按下。請你這位出色的說書人話接前文。」她模仿當時一般說書人的口吻,把黑旋風也逗得笑了起來。不過,黑旋風是個甚為細心的人,在她開玩笑的語氣之中,卻也看得出她那遮掩不住的想要知道這部兵法下落的心情。 黑旋風哈哈一笑,接下去說道:「話分兩頭,魯智深私逃下山之後,第二天宋江便帶了一眾兄弟,去張叔夜軍中,行他的『詐降』之計。但也還有兩個兄弟,不肯跟他去的。」 雲中燕道:「是那兩個?」 黑旋風道:「一個是黑旋風李逵,一個是混江龍李俊。」 雲中燕道:「李逵不是對宋江最忠心的嗎?」 黑旋風道:「正因為他對宋江忠心,所以要為宋江準備一條後路,他說:哥哥你若回來,那就罷了。若不回來,俺就掄起兩把板斧殺上東京,找那皇帝老兒要人!你要知道李逵固然是對宋江忠心,但他也是最反對招安的!」 雲中燕笑道:「聽來,你在梁山泊一百零八條好漢之中,倒像是最佩服李逵呢。怪不得人家要給你一個相同的綽號了。」 黑旋風道:「人家給我這綽號,我可是慚愧得很,我怎麼比得上梁山泊的那位黑旋風呢?」 雲中燕笑道:「不用客氣,我看你倒是比那位梁山泊上的黑旋風更加智勇雙全。說下去吧,那個混江龍李俊又如何呢?」 黑旋風道:「李俊卻和黑旋風不一樣,他是打了獨善其身的主意,後來聽說是逃到海外,佔了一個小島,自立為王了。」 雲中燕說道:「這人無關宏旨,不必再說他了。宋江等人聽說後來是給朝廷毒死的,是真的麼?」 黑旋風道:「當然是真的了。宋江自以為用的是『詐降』之計,卻不知早已落在張叔夜的算計中。他和眾兄弟到了張叔夜軍中,當晚張叔夜盛筵招待,就把他們一齊毒死了!最可惜的是智多星吳用,他早已猜想到酒中有毒,還是陪宋江飲了。(羽生按:梁山泊好漢的下場,稗官野史有幾種不同說法。我這個也是杜撰的,但揆之史實,宋江並無征方臘之事,似乎也還可以言之成理。) 「張叔夜毒死宋江之後,叫盧俊義假傳宋江的命令,把李逵騙下梁山,李逵雖然不肯到張叔夜軍中,卻也給毒死了。」 雲中燕道:「可惜的不是智多星吳用,最可惜的應該是宋朝的皇帝老兒。」 黑旋風道:「此話怎說?」 雲中燕道:「若然不是毒死宋江和他的一眾兄弟,金人恐怕也不會這樣容易得到北宋的江山了。」 黑旋風黯然說道:「你這話是說得最有道理。朝廷此事,當真是自壞長城。」 雲中燕道:「不要慨古論今,我還想聽你未說完的故事呢。」 黑旋風道:「對,我現在應該交代那位花和尚魯智深了。 「魯智深知道宋江和一眾兄弟都給毒死之後,以他的性格而論,我想他一定是痛不欲生,恨不得為兄弟報仇的。但由於身負軍師的囑託,只能隱姓埋名,在靈隱寺做了十幾年和尚。」 雲中燕道:「這可真是難為他了。後來怎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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