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羽生 > 風雲雷電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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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共有七個人,方震楊大熊和玄經道人不用守夜,餘下四人恰好可以分上半夜和下半夜輪值。 黑龍禪師道:「我不想這麼早睡覺。胡兄,我和你是不打不相識,咱們就現在一同守夜吧。」 黑龍禪師外表看似魯莽,心中其實也很會為自己打算,他想在上半夜把風,碰上敵人的危險大概總會少些。 胡軒哈哈笑道:「此言正合吾心。難得交上大師這樣一位爽直的朋友,我也正想向大師請教關外的武林概況,以廣見聞,以消長夜呢。」 石元道:「好,那麼我就和孟老鏢頭輪值下半夜了。」他也有他的打算,心裏想道:「下半夜雖然是危險多些,但孟青河的武功卻在胡軒之上。」 各得其所,於是睡覺的睡覺,守夜的守夜去了。 上半夜風不吹草不動,平安度過。石元暗暗後悔,心道:「但願下半夜也沒有意外才好。」 他和孟青河都是老江湖,出了山洞,便商量定妥,大家找一個距離不遠的藏身之地,埋伏起來。即使聽見什麼聲響,大家也不要交談,以免給敵人發現。 這晚偏偏天色陰沉,無星無月,石元提心吊膽的躲在一塊大石後面,也不知過了多久,心中只盼快點天亮。 正在忐忑不安,忽見亂草堆中出現了兩條黑影,弓著腦前行。石元嚇得一顆心都好像要從喉嚨裏跳出來,悄悄地把一把「奪命神砂」握在手心。 黑影越來越近,到了石元藏身之處前面數丈之地突然停了腳步。石元隱約看見他們打了一個手式,指指劃劃,又接連搖手。這兩個人的面上,都蒙著一塊黑巾。 石元心裏想道:「看這手勢,敢情他們已發覺了這裏有人?哼,管他是不是黑旋風,先下手為強總是安全一些。寧可殺錯了人,也不能讓人暗算!」 主意打定,石元悄沒聲的就一把「奪命神砂」向前灑去。 前面的那個蒙面人大袖一揮,「奪命神砂」卷成一團煙霧,反打回來。 石元和身一滾,說時遲,那時快,那兩個蒙面人立即就撲過來! 「噹」的一聲,孟青河的八卦紫金刀和一個蒙面人的鋼鞭已經交上了手,迅速拆了七招! 石元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來,只覺背後風生,剛好來得及招架另一個蒙面人,當下反手便是一掌。 石家的綿掌功夫本是武林一絕,但雙掌相交之下,那人紋絲不動,石元的掌心卻好像碰上了燒紅的鐵塊一般。 石元大吃一驚,連忙退後,那人冷笑道:「我只道黑旋風是三頭六臂,原來卻是浪得虛名!哼,你想跑麼?」 石元喜出望外,忙即叫道:「我不是黑旋風,我、我、我是——」字號未曾報出,肩頭已是給那人抓著! 孟青河和另一個蒙面人迅速拆了七招,那人忽地「噫」了一聲,叫道:「是虎威鏢局的孟老鏢頭麼?」 孟青河道:「不錯,正是在下。老兄,你——」 那人扯下了蒙面巾,哈哈笑道:「孟大哥,你不認得我了?」 孟青河又驚又喜,說道:「原來是呼延舵主,你怎的也到了這兒?」 原來這人名叫呼延豹,早年是一個名震江湖的獨腳大盜。 大約二十年前,孟青河剛剛升任總鏢頭,有一次保一支「紅貨總鏢」到南方去,得到風聲,聽說呼延豹要劫他的鏢。孟青河請了一個與他相識的朋友,未上道前先去拜訪他,送了他一份厚禮,套上了交情,才度過這一關。 過後沒有多久,呼延豹便在黑道上失踪,孟青河曾向許多人打聽,誰也不知道他是到那裏去了。 呼延豹道:「說來話長,咱們慢慢再談。喂,都是自己人,獨孤兄住手!」 此時那人正抓著石元的琵琶骨,幸虧呼延豹及時攔阻,那人鬆開了手,說道:「誰叫你一上來便用歹毒的暗器?對不住,得罪了。」 石元嚇出一身冷汗,竟然說不出話來。 孟青河道:「這位是大同府的石二莊主。」呼延豹剛想替那人介紹,忽聽得有人疾跑過來,遠遠的就叫道:「獨孤雄,你不在關外牧馬,到這荒山來做什麼?」 原來山洞裏的三個人給外面打鬥的聲音驚起,方震和楊大熊閃閃縮縮地跟著玄經道人出來。說話這個人正是玄經道人。 獨孤雄道:「你這牛鼻子不躲在三清觀裏,也跑到這兒化緣麼?」 孟青河大喜道:「原來你兩位是認識的,那更好了。」 玄經道人道:「獨孤雄,咱們恐怕也有十多年沒見了吧?你的牧場生意好嗎?」 獨孤雄道:「我早已不幹牧場了。現在,現在——」原來他以前是關外十三家牧場的場主,在關外也是有名的一霸。玄經道人曾經到過關外化緣,與他結識。 玄經道人道:「那你現在幹什麼?」 獨孤雄道:「先說你的吧,你們大夥兒到這裏是為了——」孟青河知他心裏犯疑,忙道:「我們都是來赴虎頭岩的約會,這位石莊主已經知道那廝的渾名叫黑旋風。」 呼延豹道:「你們和他結的是什麼樑子,能不能夠化解的呢?」 石元道:「我們石家與他血海深仇,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孟青河心裏是希望能夠和黑旋風化解的,口裏卻不能不說道:「他害得我的虎威鏢局要關門,我與他也是誓不兩立。」 獨孤雄道:「牛鼻子,你呢?」 玄經道人冷冷說道:「我是衝著石大莊主的面子來的,好歹也得領教那黑旋風的幾手功夫。這位黑龍禪師和我一樣。」 獨孤雄和黑龍禪師見過了禮,笑道:「大師的大名我聞名已久,咱們都是在關外混的,想不到卻在中原才見上面。」 黑龍禪師深知獨孤雄乃是關外頂兒尖兒的高手,所練的「雷神掌」功夫平生無敵,是以他平素雖然自大,在獨孤雄的面前卻是不能不低頭服小,說道:「獨孤場主給我臉上貼金了,我這個狗肉和尚那裏當得起『大名』二字,在關外之時,我不是不想去拜候你老人家,只是怕高攀不起。難得你也到了這兒,哈哈,這就好了。」 獨孤雄道:「什麼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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