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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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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明做夢也想不到林清竟敢公然出現在保定城中,心中暗暗叫苦:「早知如此,該多邀幾名好手來。如今只好與他一拼了。」 那兩個軍官未曾見識過林清的本領,見他雙手空空,尚未放出兵刃,心中存了僥倖的念頭,想道:「林清是天理教的總教主,要是能夠將他擒獲,這可是天大的一件功勞。」兩人不約而同,都衝了上去。 鏈子鎚先打到林清跟前,林清喝聲:「倒!」讓過鎚頭,抓著鎚鏈,那軍官虎口流血,果然應聲倒地。林清奪過鏈子鎚,振臂一拋,使熟銅棍那個軍官叫聲:「不好!」登時腦袋開花,跟著也倒下去了。 林清拾起李光夏那柄家傳寶刀,仰天大笑三聲,說道:「李賢弟,你給鷹爪所害,哥哥如今就拿你這柄寶刀給你報仇,以慰你在天之靈!」 使鏈子鎚的那個軍官傷得不算很重,爬起來正想逃走,只見刀光電閃,「咔嚓」一聲,一顆人頭已是應聲而落。林清的刀法之快,實是難以形容。 林清道:「祈弟妹,請退下!」祈聖因道:「好,我把這兩個狗賊交與你了。」他深知林清的本領了得,自是用不著她插手幫忙。 羊吞虎見林清一舉殺了那兩個軍官,心中早已慌了。顧不得講同僚義氣,打定了個「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的主意,趁著祈、林二人換防之際,撇下賀蘭明,扭頭便跑。他人高腿長,幾步跑到牆邊,一縱身就上了牆頭。 李光夏叫道:「林伯伯不能讓這廝跑了!他是我的仇人!」林清道:「跑不了!」「呼」的一掌拍出,喝道:「滾下來!」羊吞虎剛剛踏上牆頭,只覺一股大力如狂濤般的猛地湧到,就似給一隻無形的巨手推下來似的,跌了個四腳朝天。祈聖因的暗器亦已連珠般的發出,登時在他身上穿了幾個透明的窟窿,當然是活不成了。 林清一掌拍出,立即邁步進刀,刀光如雪,把賀蘭明的身形罩著。 賀蘭明是御林軍中數一數二的好手,武功遠在羊吞虎之上。此時他雖然亦已氣餒,但決不肯俯首就擒,當下打了個,「敗中求勝」的僥倖念頭,一交手便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領——尉遲鞭法中的殺手絕招。 只見刀光電閃,鞭影翻飛。數丈之內,沙飛石走。賀蘭明使的這招鞭法名為「八方風雨會中州」,水磨鋼鞭打出。一圈接著一圈,就似波浪般的層層推進,威勢也確是駭人。 林清笑道:「技盡於此了麼?看刀!」猛地喝聲「著!」刀光如練,剎那間便似化作了一道銀虹,從水磨鋼鞭打成的圓圈中穿進,賀蘭明大叫一聲,身形箭也似的斜掠出去,原來肩上已是著了一刀。 他雖然著了一刀,輕功還是甚為了得,掠出的方向正是朝著李光夏所在的方向。李光夏在一邊正看得出神,他的寶刀已給了林清,手上並無兵器。 祈聖因叫道:「不好!」連忙過去保護,林清早已防備他有此擄人要脅的一著,後發先至,搶到了李光夏身邊,喝道:「還想逞兇麼?呔,往那裏跑!」 那知賀蘭明忽地中途改了方向,一個倒縱,就上了牆頭。原來他用的是「聲東擊西」之法,故意作勢要去擄動人質,引得林祈二人都向李光夏那邊跑去,這樣才好乘機逃跑的,要不然,他的本領再強一倍,也脫不了身。 林清始知上當,眼看賀蘭明就要翻過牆頭,林清大喝一聲,猛地一掌擊去,就像剛才對付羊吞虎一樣,意欲再次以劈空掌力,擊倒賀蘭明。 只聽得賀蘭明「哎喲」一聲,認牆頭上跳起一丈多高,但是他在半空中翻了一個觔斗,卻跌落牆外,而不是像羊吞虎剛才那樣的跌落牆內。祈聖因暗器打不著他,跳上牆頭看時,只見賀蘭明已經上馬跑了。他的坐騎乃是御苑良駒,要追也是追不上的。原來林清的掌力雖然厲害,但賀蘭明的功力都要此羊吞虎高得多,而劈空掌力究竟也不如直接打著他的身體,故而他雖然受傷,還能逃跑。 林清道:「可惜,可惜,還是溜走了一個。」祈聖因跳下牆頭笑道:「你殺了三個鷹爪孫,也已經夠痛快的了!賀蘭明這狗賊雖然逃脫,我看他最少要休養十天半月的傷。」 林清抹去了刀上的血跡,把寶刀交還給李光夏,說道:「好孩子,三年不見,你的功夫長進了許多啊。好好的使用你父親這柄寶刀吧!」李光夏接過寶刀,叫了一聲「林伯伯!」不覺眼淚盈眶,萬語千言,也不知打那兒說起。 林清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出了城再說吧。」此時已是五更時分,但城門尚未打開。保定是直隸省會,不比普通縣城,城牆有四五丈高,以竺、李二人的氣力,還跳不過去。林清笑道:「我給你們開路,你們跟著我上。」他是可以跳上去的,但他卻改用「壁虎爬牆」的功夫,掌心貼著城牆移動,就爬了上去,每爬上五六尺,手指一插,就挖掉兩個磚頭,好讓跟在後面的人,有可以攀緣之處。竺清華也看得好生佩服,悄悄說道:「你這位林伯伯的功夫可真是不錯呵,他使的這手大力鷹爪功,不費吹灰之力,我爹爹也不過如是。」 一行四眾,出了保定,展開輕功,一口氣跑了十多二十里,天色已亮,林清道:「好啊,咱們可以慢些走了。夏兒,你可知道你軒弟的消息麼?」 李光夏十分難過,說道:「我在路上曾碰見他,不,他是在布袋裏,我還沒有見著,不過我卻聽到他在布袋裏叫我,只恨我無能救他。」林清詫道:「他怎的會在布袋裏面?」 李光夏將那日遇上楊芃的事情告訴了林清,林清道:「嗖,原來他是被鷹爪擄了去了。你是料想他會被鷹爪押上京師,故而要進京救他的。」李光夏道:「正是。我雖然本領不濟,但我已知道我的師父江海天、江大俠此刻正在京師。林伯伯,你知道我的師父嗎?」 林清道:「沒有會過,但江大俠於我有恩,我已是知道了的。」李光夏尚未知道藏龍堡之事,正想發問,林清卻已先問他道:「這位姑娘怎麼個稱呼,是和你同來的嗎?」李光夏替她報了姓名,說道:「她是我的義姐。」林清道:「令尊可是最近出山的竺老前輩、竺尚父麼?」 竺清華詫道:「林教主,你怎麼知道?」林清笑道:「我看姑娘本領非凡,想必是令尊所授。令尊的絕世武功,我是早已聞名了的。」原來剛才竺清華與李光夏偷偷談論林清武功,拿來與她爹爹相比的那些說話,林清已經聽見,所以一猜便著。 李光夏道:「我爹爹死難之後,我曾得竺老前輩收容,在他家住了年多。」林清笑道:「你的運氣倒是不錯啊,有這麼一位武林異人做你義父,還拜了武功天下第一的江大俠為師。」李光夏道:「可是我到現在還未曾見過我的師父呢。」林清詫道:「這是怎麼回事?」李光夏將這幾年的經過,扼要的告訴了林清。林清道:「哦,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要冒險上京找你師父了。祈弟妹,你又是怎麼來到保定的?準備到那兒去?聽說你已在關外成了家,妹夫是那一位?何以不和你在一起?」 祈聖因道:「你妹夫不幸落在鷹爪之餘,不知生死如何?我也正是要想上京打聽他的消息。」當下把他們夫妻的遭遇,也對林清說了。 李光夏道:「林伯伯,你呢?這幾年來你在那兒?現在也是上京去的麼?」 林清道:「頭一年我躲在藏龍堡張堡主那兒,後來藏龍堡被官軍所破,一把火燒成平地。這兩年我四方流闖,卻是居無定所了。」 李光夏吃了一驚,道:「藏龍堡被官軍燒了?張伯伯如何?」林清道:「還幸與我及時逃出。藏龍堡被燒是我們逃出以後的事,聽說被燒的那一天,江大俠曾經到過藏龍堡,你的軒弟那時還在藏龍堡中,聽說也是江大俠將他救出去的。這是一個被燒得重傷的張家的老家人,在臨死之前,傳出的說話。真相如何,我們還未知道。」李光夏這才明白,原來林清所說的江大俠於他有恩,指的就是這一件事。 李光夏道:「這真是再巧不過了,我師父此刻正在京師。林伯伯咱們一道進京,既可以向我師父問知確實的消息,又可以幫助祈姑姑營救姑父,這不是一舉兩得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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