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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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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曉芙也為葉凌風高興,說道:「大師哥,這次你可以在天下英雄之前露面啦!你不必假客氣了,你應該大大的得意才是。」江曉芙心直口快,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其實是未存有譏諷之意的。葉凌風聽了,卻不由得滿面通紅。 谷中蓮道:「芙兒,你說話真沒分寸,好在你師哥懂得你的性情,不會多心。不過風侄,我也希望你以本門的掌門弟子身份,見過了天下英雄之後,必須格外謙虛,切戒驕傲。我知道你為人謹慎,本來也無需我囑咐你的了。」 葉凌風道:「姑姑的教訓,侄兒緊記在心。師父恩重如山,弟子決不敢損了師門聲譽。」當下跪下來向谷中蓮磕了一個響頭,表示領取師門教訓。 谷中蓮道:「好了,好了。我是要你對外人謙虛。對自己人可不必大多繁文縟禮。你收拾幾件替換的衣裳,咱們就可以走了,爺爺,請你留在家中看守。軒兒,你也隨我去見見世面吧。你一路奔波。身體可覺疲累?」 林道軒道:「不累,我天天跟著師父跑路,早已慣了。這兩天爺爺要我騎馬,我反而不慣呢。」 江南笑道:「這娃娃倒是個天生的練武根骨,能吃得苦,人又聰明。他師父教他的換息吐納的功夫,才不過一個多月吧,他已經很能夠運用了。」「換息吐納」是一種上乘的運氣功夫,可以令人氣力悠長,善於耐勞,久戰不疲。葉凌風聽了,心中更是隱隱妒忌。 江南又道:「武林中求名師難,求佳弟子也是不易。海兒一年之中,收了三個徒弟,還有一個已經名列門牆,尚未找到的李文成的兒子。四個徒弟都是天資好人品也好的好徒弟,說起來也是武林奇遇呢!」 谷中蓮笑道:「爹爹,你總是歡喜誇讚自己人,也不怕人笑話。」 江南道:「這是事實,並非我自讚自誇。」說至此處,忽地嘆口氣道:「可惜宇文雄身受嫌疑,給你趕了出去。」谷中蓮難過得很,說道:「在我的處境,我是不得不然。」 江南道:「我知道,我並不怪你。但我總覺得宇文雄這孩子誠厚樸實,不像是會做壞事的。但願他能夠早日洗脫嫌疑,重新回來。」接著笑道:「我是把海兒的幾個徒弟,都當作我的孫兒一般,不分彼此的呢!」 江曉芙聽他們提起了宇文雄,更是黯然神傷,比她母親還要難過。但事情早已成了定局,她也不好埋怨母親了。 谷中蓮不願再提宇文雄之事,說道:「軒兒的父親是韃子朝廷的第一號欽犯,此去氓山,與會的雖然都是正派中人,但也難保沒有壞人混入。你們對軒兒的身世,必須給他保住秘密。」葉凌風與江曉芙同聲答道:「我們懂得,師母母親放心。」 葉凌風答了這一句話,回房收拾行裝。心中卻是七上八落。暗自想道:「去年朝廷為了追捕李文成父子,費了那麼大的氣力。林清是天理教的教主,比李文成重要得多,朝廷對他的兒子,想必是更欲得而甘心的了。幸虧鎮上的黑店已毀,要不然他們若來向我打聽,我可不知怎麼對付呢?說與不說,都是為難!」 葉凌風匆匆拾好行裝,回到客廳,剛聽得師母說道:「華老爺子自從那年到過一次馬薩兒國之後,又已有將近二十年不下華山了。這次他把海天找去,不知是為了何事?」 江南沉吟道:「華天風比我年長,今年怕有七十高齡了吧。」答非所問,谷中蓮詫道:「這又怎樣?」江南笑道:「人老了就特別容易感到寂寞,華天風獨隱華山,想找一個人和他聊聊天都找不到,過這樣的日子還有不難受的嗎?」谷中蓮道:「爹爹真會說笑話。這麼說,華老爺子是找海天陪他聊天去的了?」江南笑道:「我最怕沒人陪我說話,想來別人也是一樣。」 大家笑了一陣,江南說道:「說實在的,我雖然不知道華天風為了何事把海兒找去,但料想對海兒是只有好處,決無壞處。你以前生怕他有甚意外,如今已經知道他的下落,也應該可以放心了。」 谷中蓮點頭道:「這個當然,他去他義父那兒,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這時葉凌風已進了客廳,站在一旁,聽他們的談話。江南所說的笑話無關緊要,谷中蓮那幾句話他卻非常留意,心裏想道:「原來華天風已有將近二十年不下華山,那我更是不用擔憂了。他將師父找去,總不至於是和我的事情有甚干連?」葉凌風那裏知道,華天風要與江海天所說的事情恰恰就是與他相干,而華天風,前兩年也曾下過華山,不過谷中蓮不知道罷了。此事以後再表。 且說谷中蓮帶了女兒和兩個徒弟,當日便啟程前往氓山。一家人路上有說有笑,倒也熱鬧。葉凌風使出渾身解數,既巴結師母,也討好師妹。但江曉芙對他總是比較冷淡,反而與林道軒親近得多。林道軒比她小三歲,兩人就似姐弟一般。不過江曉芙也並非對葉凌風存有惡感,只是不喜歡他那股「氣味」,覺得性情不投,因此就不大願意和他接近,甚至跡似敷衍了。 谷中蓮是以氓山派掌門的身份,提前趕去主持開山祖師獨臂神尼的祭典的。這日到了氓山,距離正日還有三天。谷中蓮本來擔憂帶著一個孩子走路,可能要多走一兩天,在會期前夕才到達的。如今早到三天,可以有比較空暇的時間與本門長幼兩輩相聚,商量大小事情,心情自是十分舒暢。 氓山春日風景絕佳,谷中蓮的心情又特別好,於是一路上山,一路和他們談說氓山派歷代祖師的事蹟。不多一會,已到主峰,山峰上有一條瀑布,似是一匹倒掛的錦緞,瀑布流量不大,但在麗日下灑起金色珍珠的泡沫,景色卻是十分奇幻。峭壁上有個茶杯口大,四邊平整,似是人工鑿開的痕跡。谷中蓮笑道:「你們看見了石壁上的裂痕麼?你猜這是怎麼來的?」 江曉芙道:「這似乎不是天然的裂痕。媽,為什麼在好好的石壁上鑿一個窟窿?」 谷中蓮道:「不錯,這是人工造成的,但卻非有心開鑿。這裏面有一個令人驚心動魄的故事。」 江曉芙道:「我最喜歡聽故事了。媽,說給我們聽聽好不好?」 谷中蓮道:「好。這故事對於你們也是一個很好的教訓。 「這個窟窿是了因和尚的禪杖戳開的。 「氓山派開山祖師獨臂神尼門下有八個弟子,以了因居首,號稱『江南八俠』。了因不但是大師兄,武功也是以他最強。他的六個師弟都是他代師傳授的。所以對於這六個師弟來說,他是以大師兄而兼有『半師』之份。」 江曉芙道:「你不是說的『江南八俠』嗎?那麼了因應有六個師弟。」 谷中蓮道:「最小一個是獨臂神尼的關門弟子呂四娘。呂四娘拜師之時,了因早已出道了。她的武功是師傅親自傳授的。 「獨臂神尼早就發覺了因心術不正,恐防自己死後,無人能夠制他。遂把自己晚年精研的一套劍法,傳給了呂四娘,並授她一面金牌。臨終遺矚,倘若了因在她死後為非作惡,呂四娘可以憑著這面金牌,代師父清理門戶。 「獨臂神尼死後,了因自以為武功已是天下無敵,果然給他師傅料中,作惡起來。且還不是一般的惡行,而是投靠清廷,為虎作倀,背叛師們。 「呂四娘遵守遺囑,趁著了因來祭師父,要一眾師弟奉他為掌門之際,取出金牌,宣告將了因逐出本派,並摘下他『江南八俠』的頭銜。了因不服,於是與一眾同門,便在師傅墓前,展開了一場生死的搏鬥。這一戰慘烈非常,是氓山派有史以來從所未有的激鬥!最後了因給呂四娘刺瞎雙眼,結果了他的性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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