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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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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凌霜罵道:「好賊子,我不雪此恥,誓不為人!看劍!」原來精精兒已由王伯通保薦他給安祿山,擔任守護節度府之責,夏凌霜昨晚到府中行刺,給精精兒飛出一柄匕首,削去了她的一綹頭髮,但卻沒有看清她的面貌。夏凌霜逃出府門,立即跨上白馬,她那匹白馬也是日行千里的寶馬,精精兒趕她不及,只好跟著蹄印一路追踪。夏凌霜住在這條街另一頭的一間客店,聽得喧鬧打鬥之聲,才趕過來的。 夏凌霜的劍法自成一家,奇詭無比,精精兒還是第一次和她交手,欺她女流力弱,見她劍到,用了一個「壓」字訣,運足內力,拍將下去。哪知夏凌霜的劍鋒忽地中途一轉,變了方向,從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刺來。精精兒身形一晃,正要避招還招,鐵摩勒亦已一劍劈下,鐵摩勒的內力與他不相上下,雙劍一碰,鐵摩勒的長劍固然再損了一個缺口,但精精兒的寶劍亦已給他盪開、夏凌霜喝一聲:「著。」劍光如練,分心疾刺,饒是精精兒閃得快極,肩頭已給劍尖劃破了一條傷口。 聶鋒慌忙出劍相援,鐵摩勒喝道:「你這廝為虎作倀,也須饒你不得!」聲到人到,舉劍便劈! 兩人的勢子都急,眼看就要碰上,哪知夏凌霜來得比他們更快,就在鐵摩勒舉劍劈下的那一剎那,只見寒光一閃,夏凌霜已搶在前頭,一劍刺出,聶鋒肩頭中劍,血流如注,大叫一聲,捨命飛奔。鐵摩勒被夏凌霜一擠,身形歪斜,一劍劈空,連呼可惜。他哪知道夏凌霜是有意放走聶鋒,將他擠開。不過她這劍劍招凌厲,而且又確是已把聶鋒刺傷,所以誰也看不出來。 聶鋒一走,變成了精精兒以一敵三的局面,縱使他武功再強一倍,也難以抵擋這三個人的合力圍攻。不過片刻,精精兒已接連遇了好幾次險招,有一次險險給韓芷芬刺中他的「璇璣穴」,又有一次,鐵摩勒的劍鋒幾乎貼著他的額角擦過,要不是他輕功超卓,身手矯捷,隨便中了一劍,便有穿心裂腦之災。 處此情形,精精兒哪裏還敢戀戰?激戰中,鐵摩勒使出殺手,一招「獨劈華山」,將長劍當成大刀來使,朝他的天靈蓋劈下,精精兒喝聲:「來得好!」藉他這一劈的力道,劍尖在鐵摩勒的劍脊上一點,倏的便騰身飛起! 夏凌霜喝道:「留下頭來!」精精兒剛剛躍起,猛覺勁風撲面,頭頂上空白光如練。原來夏凌霜早已料到有此一著,在鐵摩勒出劍之際,她已施展「一鶴沖天」的功夫,先一步跳起來。精精兒這一躍起,無異送上去受她劍劈! 精精兒也真了得,就在這性命俄頃、死生一髮之際;他竟然在空中一個轉身;儼如鷹隼迴翔,倏的就避了開去。可是他身子懸空,究竟不及在地上那般矯捷,避是避開了,半邊頭髮已給夏凌霜的劍尖削去。 夏凌霜也知他輕功高明,難以取他性命,這一劍本來就是只想削他的頭髮,目的已達,哈哈笑道:「割髮代首,饒你去吧!」 精精兒身法快極,轉眼間便只見一個小小的黑點,遠遠聽得號角長嗚,夏凌霜道:「這廝還不服氣,想是要再調幫手前來。」鐵摩勒道:「他不服氣?我這口氣也未出呢,只怕他不來!」夏凌霜笑道:「報仇不在一日,咱們今晚總算已把他殺得狼狽而逃了。」韓芷芬也道:「咱們還要趕往九原,不要再戀戰了。」 夏凌霜跨上白馬,韓芷芬道:「摩勒,你和我同乘這匹黃驃馬吧。別的馬兒趕不上夏姐姐的白馬。」鐵摩勒見她已在馬上招手,只得依從,當下三人二馬,離開小鎮,向西疾馳。 這兩匹坐騎都是日行千里的駿馬,儼如棋逢對手,將遇良材,振蹄競跑,似是有意比賽腳力一般。韓芷芬抱著鐵摩勒的腰,低聲笑道:「你那天是不是這個樣子?」鐵摩勒被她一逗,面紅耳赤,但卻不自禁的想起了王燕羽來。 不久,天色大明,夏凌霜勒著白馬說道:「咱們可以歇歇啦,這一跑少說也跑了一百多里,精精兒輕功再好也追不上了。」 鐵、夏二人多年不見,這一次意外相逢,大家都很高興。鐵摩勒首先向她打聽段珪璋的消息,夏凌霜道:「他們兩夫妻這幾年來在江湖上到處奔跑,找尋他們失去的兒子,直到現在,還未找到。」鐵摩勒道:「你可有見過他們?」夏凌霜道:「三年前見過一次。最近我聽說他在范陽,但我到了范陽,卻不見他。」鐵摩勒恍然大悟,說道:「怪不得精精兒他們口口聲聲說要捉拿什麼刺客,原來是你在范陽曾經去行刺安祿山。」夏凌霜笑道:「我也不全是為了行刺而去的。他起兵造反,我到了范陽,適逢其會,才動了念頭,要把他除掉,卻不料碰著精精兒。」 鐵摩勒問道:「那西嶽神龍皇甫嵩,你後來可有再碰見麼?」夏凌霜面色倏變,恨聲說道:「這無惡不作的大魔頭,你問他幹嘛?」鐵摩勒道:「我已問過師父,我師父說,皇甫嵩此人雖然有時行事怪僻,但江湖上指責他做的那些惡事,我師父卻不相信是他做的。」夏凌霜「哼」了一聲道:「我真不明白這老賊何以竟有這樣好的人緣,好幾位武林老前輩竟然都替他說好話?可是我卻曾親眼見到他殺了酒丐車遲,這件事情段大俠還未曾告訴你的師父。」當下將那一年她與段珪璋夫婦同上玉樹山的事情說了一遍,說到了他們合力打敗了空空兒,也說到了皇甫嵩暗殺車遲的經過,聽得鐵摩勒詫異不已。 他們放馬緩緩而行,談了半天,到了一處三岔路口,夏凌霜再勒著馬,說道:「我還未曾問你,你們是上哪兒?」鐵摩勒道:「我們是要到九原去會見我的師兄,郭子儀現在正需要幫手。」 夏凌霜忽地低聲說道:「你見到霽雲,請告訴他我正在等他,請他這幾天內來我這裏一趟。若是再遲,恐怕軍情緊急,他要跑不開了。」 鐵摩勒觀言察色,笑道:「哦,原來你們已經這樣要好了,南師兄卻還不肯向我透露半點風聲。」 夏凌霜嗔道:「油嘴滑舌,想討打麼?我和你是說正經事情。」鐵摩勒笑道:「我說的不是正經事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夏凌霜抬起手來,作勢欲打,卻忽地停止,反過來取笑他:「韓姑娘,你聽摩勒說些什麼?你可會意麼?」韓芷芬笑道:「夏姐姐,你可別向我開玩笑,你不知道,他已經有了意中人呢!」 鐵摩勒忙道:「好,都別開玩笑了,說正經的。你叫南師兄找你,你可尚未曾將地址告訴我呢。」夏凌霜道:「我已經和他說過了的,他大約也會料到這幾天內,我會在那裏等他的。」鐵摩勒笑道:「原來你們早已約會好了,我這才是叫做瞎操心呢!」當下,他們就在岔路分手,鐵摩勒與韓芷芬逕往九原,暫且不表。 且說聶鋒受傷之後,落荒而逃,跑到扶風鎮郊外,忽見精精兒也趕到來,大聲叫道:「聶將軍,聶將軍!」 聶鋒只好停了腳步,問道:「可曾擒獲了刺客麼?」精精兒面孔鐵青,道:「都逃了!」聶鋒道:「這幾個小輩的確是扎手得很,我中了一劍,險些穿過了琵琶骨!」 精精兒道:「讓我瞧瞧。」望了他傷口一眼,忽地冷冷說道:「聶將軍,這個女刺客對你可是很講交情啊!」 聶鋒變了面色,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也未免太小覷我了!難道我讓那刺客殺了,才是應當的麼?」 精精兒道:「豈敢,豈敢!誰不知聶將軍是劍術名家,我豈敢小覷將軍?我那句話其實應該這麼說,你對那女刺客也很夠交情。」這幾句話說得非常明白,卻是說聶鋒有意讓她刺傷,而她這一劍卻也是恰到好處。 聶鋒本來有點心虛,一時之間,不知是發作好,還是不發作好。精精兒詭笑道:「聶將軍,咱們在劍術上還算得說是個行家,不必相瞞了。這女賊是什麼人?」 聶鋒道:「我不認識……」聶鋒還想為他所受的輕傷辯解,精精兒已打斷他的話道:「你真的不認識?我倒知道她姓夏,就是不知道她和你有什麼關係?你要這樣護著她!」聶鋒面色大變,憤然說道:「你含血噴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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