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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回 千里求援援未至 十年避禍禍難除

  竇令符道:「傷我這個人,我還未知道他的來歷,但可以斷定,他決不是唐家的人。」竇線娘問道:「三哥是給那個人暗算的嗎?」竇令符道:「不是。是雙方光明正大的拚鬥輸給他的,雖然他用了這種歹毒的暗器,我也毫無話說。」竇線娘道:「這麼說的確不是唐家的人了。」要知劍南唐家,雖然號稱暗器第一,但若論真實的武功本領,卻還不是竇氏兄弟的對手,武功到了竇令符這樣的地步,除非對方出其不意的暗算他,否則明刀明槍的交鋒,縱有極歹毒的暗器,也斷斷不能傷了他的。

  但是段珪璋卻還有些疑惑,心中想道:「這個人既然用白眉針射中了他的穴道,還何須再用刀劍傷他?而且這僅僅是皮肉的輕傷,也不像高手所為,莫非他是前後受了兩次傷?」只因綠林中忌諱甚多,冤仇牽連之事尤其不肯對局外人輕說,段珪璋既然不願被牽連過去,所以雖有所疑,亦不願多問,當下說道:「我家的靈芝祛毒丸雖然不是對症解藥,但以三哥功力的深厚,服了一丸,料想可以保得平安無事。」原來段珪璋的祖父在西征之時,得了一株千年靈芝,配成丸藥,能解百毒,是以竇令符才向他求藥。

  竇線娘進去取了靈芝祛毒丸給哥哥,從臥室出來,笑道:「孩子很乖,睡得正酣,我可以陪你們多坐一會。三哥,第二件事呢?」

  竇令符面色一端,望著竇線娘道:「六妹,不知你念不念咱們兄妹的情誼?」竇線娘道:「三哥言重了,一母所生,同胞情誼,焉能不念?」

  竇令符道:「若是你肯念兄妹情誼的話,就請你和妹夫一同回家,救救我們的性命!」竇令符知道段珪璋出身將門,志行高潔,不肯與綠林中人混在一起,所以他雖然想請的是段珪璋,這番話卻不直接向段珪璋說。

  竇令符望著他的妹妹,竇線娘卻望著她的丈夫,半晌說道:「三哥,你先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竇令符道:「平陽王家的人最近與我們激鬥了一場,說來慚愧,你這幾個不中用的老哥哥全都敗了陣啦!」

  平陽王家的家世與竇家一樣,是「十八路反王」之一王世充的後代,王世充被李世民襲滅之後,他的後人也成了強盜世家。王竇兩家乃是世仇,明爭暗鬥之事無代無之,本來甚屬平常,但竇線娘這次聽了,卻極為詫異。

  原來王家到了目前這代,人才已是遠遠不及竇家,竇家五兄弟個個武藝高強,門人弟子數十,在武林中也都是響噹噹的角色。而王家只有一脈單傳,當家的名喚王伯通,武功雖高,但若比起竇家五虎,卻還略有遜色,既算單打獨鬥,竇氏兄弟任何一人也不會輸給他,更不要說聯手合鬥了。王伯通僅有一子一女,尚未成人,門下弟子也遠不及竇家之多,屢次爭鬥,都是竇家佔勝,弄到後來,竇家的人,行踪所至,王伯通既遠遠避開,不敢與之爭鋒,所以這次竇線娘聽得五位兄長全都敗陣,不禁大為詫異。

  竇令符道:「六妹有所不知,如今黑道上的形勢已與往昔大大不同,英雄輩出,我們老一輩的都給壓倒了!」

  竇線娘出嫁從夫,早已決心退出綠林,但對於母親,究竟關心,連忙問道:「王伯通請來了什麼厲害的人物助陣?其他幾位哥哥可受了傷?」

  竇令符道:「王伯通正是請來了一個極厲害的人物,名喚精精兒!」

  竇線娘詫異道:「精精兒?這名字我還沒有聽過。」段珪璋笑道:「我們在這村子裏隱居了十年。真是快要變成聾子了!」

  竇令符道:「近幾年來,江湖上出現了兩個極厲害人物,年紀輕輕,都不過二十來歲的模樣,手段卻狠辣無比,精精兒就是其中之一,另一個叫空空兒,我們沒見過。聽說比精精兒的本領還要高強得多,那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了!」

  竇線娘柳眉一揚道:「怎樣不可思議?難道就憑精精兒一人,便能勝得五位哥哥?」

  竇令符知道妹妹外柔內剛,正要激起她的同仇敵愾,嘆口氣道:「不要說了,竇家這次是一敗塗地,連大哥都受了傷,還有四弟也中了一根白眉針!」

  大哥竇令侃是湖北綠林領袖,武功之高,即段珪璋也是佩服他的,起初他還不以為然,如今聽說竇令侃也受了傷,方始吃驚!

  竇令符道:「那天王伯通就只帶了精精兒一個人來,精精兒長得又瘦又小。活像個小猴子,我們都不曾把他放在心上。他卻要一個人打我們五個人,我們當然不願自墜威名、先是二哥上去接戰,不過數招,全身便全在他的劍光籠罩之下,四弟、五弟瞧見不妙,只好上去助陣,仍然給他迫得步步後退,最後我和大哥也只得加入戰團,大哥仗著他那一對『天賜神牌』,不懼寶劍,拚力抵住正面,我們四兄弟兩翼包抄,激戰了半個小時,好不容易將他困住,那知正在我們佔得上風的時候,他便立即使出白眉針來了!」

  段珪璋心道:「你們以眾凌寡,本來就怪不得別人使用歹毒的暗器。」

  竇令符繼續說道:「若然換了別人,白眉針也未必奈何得咱們。可恨那精精兒狠辣非常,一手劍法,實在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就在施放白眉針的時候,劍法也絲毫不緩,緊緊迫著我們,我們若是閃避白眉針,就勢必傷在他的利劍之下!兩害相權取其輕,我們只好拼著毒針刺之凶,與他死戰。幸虧有大哥的雙牌防護,二哥五弟未有受傷,我與四弟動作稍慢,未及與大哥聯防,卻中了一枚白眉針,我傷在上臂,四弟傷在腳踝,大哥接連擋了他的三招殺手,結果性命雖是保全,左手的兩隻指頭,卻已被他的劍削去!尚幸二哥五弟沒有受傷,就在那雙方以性命相搏的剎那之間,各自還了他一劍,也讓他添了兩道傷,這才雙方罷戰。」

  竇線娘吁了口氣,說道:「這還好,尚不至於一敗塗地。」

  竇令符道:「精精兒雖受傷,卻只傷了一點皮肉,咱們卻傷了三個人,說來也算是一敗塗地了。」

  竇線娘道:「四弟你傷勢如何?」她知道大哥本領高強,僅被削去兩根指頭,諒無大礙,四弟功力較弱,幸而所傷亦非要害,白眉針要升至心房,最少還要一個多月。

  段珪璋一算日期,竇令符中了白眉針之後,到現在也已超過了二十天,白眉針方從他的上臂循著穴道升至胸胛,心中想道:「以他的功力而論,在武林中亦已是罕見的了,普通的人,中了白眉針,最多不能活過三天,而大哥的功力,又最少比他高出一倍,但他們竇家五虎,聯手合鬥,卻竟然給精精兒一人擊敗,這精精兒的本領,也確實是足以驚世駭俗的了。」

  竇令符沉聲說道:「六妹,你是竇家的人,你該知道咱們竇家從來不曾求過外人,好在你們也不是外人,我這次求援,還不算是破了竇家的例。」

  竇線娘好生為難,一陣躊躇,眼角盯著她的丈夫,不敢回答。只聽得竇令符繼續說道:「當今之世,只怕只有妹丈的劍法可以與精精兒匹敵;六妹,你的本領,不是我們自己誇讚,在江湖上也是罕有倫比的了,尤其是梅花針刺穴的功夫,只有你得了爹爹的真傳,無人能及。大哥的意思,要我接你們馬上回家,待精精兒再來的時候,由妹丈與他比劍,你在旁與他鬥暗器,如此打法,想來可操勝算。六妹,咱們竇家就全靠你們夫婦倆了!」

  竇線娘不敢作主,把眼望著丈夫,段珪璋早已有幾分不快,說道:「三哥,你妹子剛在產後,只怕有些不便。」

  竇令符道:「那精精兒也得養好了傷。才敢再來,六妹只是在旁用暗器助陣,也不必費什麼力氣,最多滿月之後,總可以應戰了吧?」

  竇線娘道:「段郎,你意下如何?」言下之意,她已是不成問題,只等丈夫的一句話了。

  段珪璋道:「你家裏有了事情,你要回去,我不阻攔。我的武藝,已經擱下多年,那精精兒如此厲害,我自問不是他的對手!」

  竇令符勃然變色,沉聲說道:「你不願去就爽爽快快說好了,你是英雄俠客,不肯從我們這門親戚,我竇令符也不會厚著臉皮求你!」

  段珪璋道:「三哥,話不是這等說,我有一言奉勸,聽是不聽,任憑於你!」

  竇令符道:「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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