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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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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華天風便自言自語:「唔,是我糊塗了。不過,卻有人比我更加糊塗!」華雲碧怔了一怔,問道:「爹,你說什麼?」華天風道:「這個人深通武學,想來當會知道大乘般若掌能傷奇經八脈、他不去緝捕真兇,卻把一個不會使大乘般若掌的人當作真兇,這豈不是比我更糊塗麼?」 雲召猛地一怔,心中想道:「不錯,他給我迫得這般狼狽,要是會使大乘般若掌,早就該使出來了!」想至此處,不由得便收回雙掌,跳出圈子,大聲說道:「好,你既說我糊塗:那我就先問個明白。」 江海天喘過口氣,迫不及待的便把剛才想說的話先說了出來:「雲老英雄,你說我自己做過的事情我該明白,可是我卻實在不明白!我們借住寶莊,未蒙容納,我確是發了幾句怨言,難道這就該死罪?」 雲召睜大了眼睛,仔細的打量了江海天一會,說道:「我的管家拒不收容,你們也不該偷闖我雲家莊,再施暗算呀?請問你們與我的兒女何冤何仇,為何要幾次三番,趕盡殺絕?」 江海天大為詫異,連忙說道:「我們未蒙收容,立即頭也不回地走了,幾時再到過寶莊?再說,你的公子和小姐,我一個也不認得,這話從哪兒說起?」 雲召皺了眉頭,現出極其疑惑的神情,忽地朝著華天風道:「你是何人?你又怎知道我的兒女受傷?好,我姑且相信他們不是這小……這小子傷的;然則真兇又是哪個?」顯然聽得出來。他本是想說「小賊」的,話到口近,卻改成了「小子」,雖然敵意未消,但已是和緩多了。 華天風緩緩說道:「小老頭姓華,名喚天風,令郎令嬡,今日在祁連山遇難:我們恰巧藏在附近,未曾目睹,卻也耳聞。只因老夫身受重傷,慚愧未曾援手,那真兇的來歷,我也毫無所知。」 雲召又吃一驚,忙道:「你當真是華山醫隱華天風?」華天風笑道:「那華天風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我為什麼要假冒他的名字?」 雲召身形一起,忽地似兀鷹一般,向華天風撲去,華雲碧大吃一驚,慌忙一劍刺出,華天風喝道:「碧兒,走開!海兒,你也休來!」喝聲甚是嚴厲。江海天給他喝住了,但華雲碧那一劍卻已收手不及。 雲召衣袖一拂,但見劍光過處,雲召的衣袖已給她削去二幅,隨即聽得「噹」的一聲,華雲碧的寶劍脫手墜地。 說時遲,那時快,雲召已一掌向著華天風前胸「印」下,江海天這一驚非同小可。但他剛喝得一聲「老匹夫——」底下的罵語還未曾說出,卻已見雲召向華天風深深一揖,說道:「恕老夫無禮,你果然是受了重傷,也果然是華山醫隱華天風!」 原來雲召是個深通武學,且又老於世故的江湖大行家,就在他這掌力欲吐還收之際,已試出了華天風的真偽。第一,華天風若是壞人,決不會將江海天喝住,任由他掌印心胸,冒這生命之險。由此也可見華天風是英雄識英雄,對他完全信任;第二,他這一掌印下:已試出華天風確是功力已經消失,並非故意裝病。雲召的掌力已到了收發自如的境界,一有所覺,掌力立即全部撤回,故此對華天風無傷害;第三,他指頭沾著華天風的肌膚,便感到燙手,他見多識廣;立即瞭然於胸,知道這是受了蒲盧虎的毒掌所傷。由此,也就可以確定了這人便是華山醫隱華天風,因為倘若換了別人,身中劇毒,決難活到現在,而且還可以談笑自如! 但是,他雖然試出了華天風的真偽,對江海天卻還有點懷疑,當下不由得問道:「華老先生,這兩位端的是誰?」華天風道,「這是我的小女雲碧;他是金大俠金世遺的徒弟江海天,也是我的乾兒。他們兩人自昨晚至今,從未曾離開過我半步!」 雲召「啊呀」一聲叫了出來:「原來是金大俠的弟子!」旋又自言自語道:「這就真的奇怪了,我自信老眼無花,那麼我剛才聽見的這人卻又是誰?」 江海天大為詫異,正待問他,忽聽得雲召喝道:「是誰?」就在這一瞬間,只見一條人影,從林子裏衝出來,猛地喝道:「好小子,我姓韓的與你拼啦!」呼呼聲響,兩件黑黝黝的東西向江海天倏地飛來。聽這勁風,這人發暗器的功夫是第一流高手。 江海天正要用天羅步法閃開,雲召已把這兩件暗器接住,饒是他的大力金剛掌天下無對,接了這兩件暗器,也不由得身軀連晃幾晃,低頭一看,卻原來是一對鐵鴦鴛。 雲召大叫道:「來的可是韓二爹麼?」那人見是雲召,又驚又喜,連忙說道:「不錯。正是小弟韓璇,雲莊生,你怎的與這小子一道?」雲召道:「且慢動手;你與這位江小哥有何過節,說給我聽聽!」他對江海天的稱呼從「小賊」、「小子」而至「小哥」,敵意是越來越減了。 韓璇道:「一言難盡,我只說剛才之事,就在片刻之前:他剛剛打傷我的老伴,哦,還有這個女賊,也是和他一道。咦,奇怪……」雲召連忙問道:「什麼事奇怪?」 韓璇吶吶說道:「這,這位姑娘……」雲召忽地接著說道:「這位姑娘和那個女賊不大相似,是麼?」此言一出,韓璇固然是大感驚奇,江海天和華雲碧也都覺得奇怪。 韓璇道:「不錯,雲莊主:你如何知道?」雲召道:「你說片刻之前,這位江小哥曾和你們夫婦交手。請你說得更確切些,這個『片刻』,可有半個時辰?」韓璇想了一想,說道:「我們和他動手不到三十招,他傷了我的老伴便逃了。算來不夠半個時辰。」雲召道:「這麼說,你是看錯人了!在這半個時辰之內,江小哥正在和我交手,他決不能分身再與你們對敵!」 說話之間,只見林子裏又出來了一個人,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手抱鐵琵琶。腳步踉蹌,一蹺一拐的氣呼呼地道:「又碰上這個小賊啦,你怎麼還不動手?」韓璇道:「你先別急,先來見過雲莊主。」 那婦人道,「是雲召,雲老英雄嗎?巧極了,我們正想到貴莊求援。我給這小賊打傷了。」這婦人正是韓璇的妻子,韓璇與雲召是老朋友,她卻是第一次見到雲召。 雲召道:「韓二嫂,這事情有點古怪!」韓二娘道:「有什麼古怪,他傷了我,燒變了灰我也認得他。」雲召道:「我剛才也自信老眼無花,但現在卻不敢說了,一個時辰之前,有個相貌和這位江小哥一模一樣的人,偷闖寒舍,想暗算我的瓊兒、璧兒,我大約是追錯了方向,追上了這位江小哥。在這半個時辰之內,我與他糊里糊塗的惡鬥了一場。」 華天風一直在旁沉思,這時忽然說道:「這沒有什麼奇怪,改容易貌之術,老夫也會。那姓葉的小賊與我的乾兒海天昨日曾經交手,想來他也聰明得很,預先料我們會到雲家莊求醫,故此變化面貌,假冒海天到雲家莊鬧事。可惜……」說到這裏,他突然停止。 雲召滿面尷尬,連道了兩聲「慚愧!」然後說道:「不錯,可惜我那管家有眼無珠,未曾將你們留下來。要不然就可演一齣真李逵見假李逵的好戲了。不過,也不能全怪我那管家,這裏面還有個緣故。嗯,還是請到寒舍再說吧!華老先生,我雲召這廂給你賠禮了。務求你不要見怪,救救我的孩子!」華天風道:「雲莊主言重了。老朽正要托庇貴莊,若有用到老朽之處,敢不盡力。」 韓璇吃了一驚,問道:「雲莊主,令郎令嬡受了何人所傷?」雲召道:「現在還未確切知道,但看來九成就是傷了你二嫂的那個賊人。」當下,華天風和韓璇這兩伙人都隨著雲召回家。 在路途中,雲召才有功夫將他家的遭遇說出來,原來昨日在祁連山中與那「葉公子」遭遇的那對少年男女,就是他的兒子雲瓊和女兒雲璧。他們兄妹都受了大乘般若掌所傷,雲瓊功力較高,將妹妹背了回家,但一到家中亦已是支持不住。只說得兩句半話便即昏迷了。那兩句半話是:「爹爹給我報仇,仇人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還有個女子……」那女子年紀若何,相貌怎樣,都未曾說出。 雲召設盡法子救治,都無效果。正在雲家闔家不安、人心惶惶的時候,江海天和華雲碧背了華天風到來投靠,雲家的人一來因為家中發生了這等大事,不想再去煩憂雲召;二來江海天又正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那管家的心有所疑,便擅作主張,先拒絕了再行稟報:三來,那管家也不相信華天風真是「華山醫隱」,只道他們是故意藉著有病人而來「賺門」的。 雲召聽了那管家的稟報之後,也有點懷疑江海天便是他兒子所說的那個少年,特意來探聽情形的,本來雲召就要追出去的,但為了守護兒女,卻還未便離開。想不到就在議論之間,一對少年男女忽地前來偷襲,男的在前,女的在後,那管家一見,便驚叫起來,原來那女的面貌未看得分明,那男的面貌,卻是和江海天十分相似。那管家的一時間想不到有改容易貌之術,只道是剛才求宿的那對男女去而復來。 雲召一記劈空掌打出,將那少年的一手三暗器全都盪開,那男的一擊不中。還了一記劈空掌,立即便和那少女逃走了。雲召也是自負過甚,只道憑著他的金剛掌力,二記劈空掌即可把那對男女打下來,哪知這少年的功力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正因雲召一念輕敵,追出去時已遲了一步,那時少年男女早已走得無影無踪。雲召跟著地上的足印追去,便追上了江海天這一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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