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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歐陽仲和嘿嘿冷笑,華天風雙眉一皺,亢聲說道,「怎麼,可是老朽的話說錯了麼?」歐陽仲和冷冷說道:「華老先生的話沒錯,這姓江的小子確實與你們今晚的約會無關,但卻與我歐陽仲和有關,他誘惑了我的女兒,敗壞了我的門風,故此我要擒他回去治罪。」

  江海天氣得七竅生煙,無奈他的穴道未解,有口難言。華天風冷笑道,「我聽得尊夫人可不是如此說。尊夫人與令嬡日前曾到寒舍,我親耳聽得他們向江相公道謝,說是倘非江相公相救,令嬡已難免受惡師的毒刑了。」

  歐陽仲和道:「華老先生,你也是老於世故的了,難道連這個也不解麼?此一時,彼一時。那時你與仲化子在一起,她們力有不敵,當然只有如此說法。」華天風道:「好,就算那是尊夫人的砌辭,但現在也不能只聽你們一面之辭,你把江相公的穴道解開,讓他也說說。」

  歐陽仲和面色一沉,峭聲說道:「華老先生,你左一句江湖規矩,右一句江湖規矩,這個規矩你總懂得吧?江湖之事,勝者為強,你有本領,盡可自己去解他的穴道。」

  華天風大怒,唰的一聲,拔劍出鞘,朗聲說道:「歐陽仲和,你發招吧!」

  蒲盧虎忽地哈哈大笑,說道:「對啦,早些動手,免得許多囉唆!華天風,有本領你再削我一條臂膊。歐陽二哥,請讓我先報此仇!」話聲未了,搶上前去,便是一掌。

  華天風見他手掌一起,便是腥風撲鼻,也不由得心頭一凜,但他慣經大敵,雖知蒲盧虎的毒掌已比從前練得更為歹毒,卻也不懼。他腳踏奇門八卦方位,倏地一個「移宮換位」,長劍一指,一招「橫雲斷峰」,已搶到蒲盧虎的側邊,一劍向他的手腕刺去。

  雙方距離還有數步,但華天風的劍尖一顫,便聽得「嗤嗤」聲響,原來是劍風激盪氣流,劍未刺到,那股無形的勁力已先襲來。蒲盧虎只覺手腕刺痛,一掌打歪,華天風的長劍一圈,便來削他的手指。

  歐陽仲和驀地一聲大喝,一掌便劈過去,華天風冷笑道:「好,你們還是一齊上的好!」歐陽仲和一掌劈出,接著一指戳來,華天風右手的長劍仍然指向蒲盧虎,左手的長袖一拂,竟然也用的是流雲劍法,長袖揮動,「啪」的一聲,向歐陽仲和的虎口「斬」下。

  歐陽仲和識得厲害,急忙一個「盤龍繞步」,回指戳出,這一來他那一掌就劈了個空,可是,華天風的衣袖也沒有「斬」中他的虎口,他食指一伸,「嗤」的一聲,卻把華天風的衣袖戳破了一條裂縫。

  華天風也識得歐陽仲和的厲害,他這一招「流雲飛袖」本來只是想化解對方的掌力的,但他卻忽視了歐陽仲和的指力,哪知歐陽仲和的指力竟另有一功。

  歐陽仲和的手指並沒有沾著華天風的皮肉,但在他手指戳穿衣袖之際,華天風卻陡地感到一股熱浪迫來,皮肉竟似靠近一塊燒紅的鐵板似的,要不是華天風內功深厚,換了他人,臂皮可能就要燒焦。

  這三個人的動作都快如閃電,蒲盧虎得歐陽仲和之助,也避開了華天風那一劍,但聽得「錚」的一聲,華天風的長劍已被蒲盧虎一指彈開,但華天風立即橫劍一封,劍尖抖動,將蒲盧虎的任、督二脈的七處大穴,都籠罩在劍勢之下,蒲盧虎當年曾在他這口劍下吃過大虧,這時雖然佔了點小小的便宜,心中還是畏懼,不敢貿然的撲過來。

  歐陽仲和卻是一退復上,哈哈笑道,「華老前輩既要伸量於我,我也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笑聲未了,陡地又是大喝,掌指兼施。華天風這時瞧得分明,他戳來的這一指,指頭赤紅如火。

  華天風也禁不住心頭一凜:「原來他竟練成了霹靂掌與雷神指這兩門絕技!」這兩門絕技都是極其厲害的邪派功夫,霹靂掌用的是陽剛之力,雷神指則更是以本身的純陽之氣發出,兩者配合,相得益彰,而且他每次發掌之時那一聲大喝,也足以與佛門的「獅子吼功」匹敵,同樣可以用來制敵心神,配合他那霹靂掌與雷神指的進攻。

  華天風沉著應付,劍光霍霍,衣袂飄飄,他這流雲劍法展開,當真有如流水行雲,飄逸之極。歐陽仲和與蒲盧虎連番攻擊,再也不能碰著他的身子。

  江海天在網裏凝神觀戰,忽見華天風的劍光漸漸黯淡,他那柄長劍本是光華耀目的,過了一會,竟變得如同頑鐵一般,黯然無光。原來他的長劍被蒲盧虎的毒指彈中、劍身都已變得紫黑了。而且他的劍上染了毒,隨時都有可能傳到他的手上,因此華天風不得不加倍留心。江海天正在暗暗驚心,忽聽得又是「錚」的一聲,這一回蒲盧虎竟然彈中了他的劍柄。

  歐陽二娘走到樹下,笑吟吟地道:「江相公,你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了吧,要不是我將你擒在網中,你定然去助那華老頭兒,豈不是白搭了一條性命麼?」

  江海天悶哼一聲,心裏想道:「你也忒把華老前輩看小了,你以為他就準輸了麼?」這幾句話他幾乎忍不住就要說出來,但話到口邊,仍然吞了下去。

  原來江海天懂得顛倒穴道的功夫,這時他已暗自運氣,解開了穴道,但一來他穴道初解,氣血運行尚未正常,手足仍然感到麻木不靈。二來他在一時之間,也還未想出破網而出的辦法,故此他仍然要裝作穴道未解。不能說話、免得歐陽二娘再加害他。

  歐陽二娘話猶未了,忽聽得華天風一聲叱吒,「嗖」的一劍削過去,隨著飛起一蓬東西,似亂草一般在空中飄下,原來是蒲盧虎那一頭亂髮,已給華天風一劍削去了一大片,幾乎變成光頭了。

  薄盧虎一時冒進,雖然彈中了華天風的劍柄,自己卻幾乎送了命,不由得暗暗寒心,連連後退。

  歐陽仲和道:「蒲兄不必著慌,看我的!」他大喝一聲,雙掌一搓。忽地濺出點點火星,隨著他手指所戳之處,華天風的長衫已然著火,登時燒了起來。

  華天風喝道:「這件破衣送了給你吧!」也不見他用手脫衣,那件長衫已然解開,他用了一個身法,倏地一個盤旋,雙肩擺動,整件長衫便飛了出去,帶著融融的火光,向歐陽仲和罩下。

  歐陽仲和雖沒給長衫罩著,但也嚇了一大跳,華天風猱身急追,嚓嚓嚓連環數劍,把歐陽仲和迫得手忙腳亂。

  蒲盧虎忽然哈哈大笑道:「歐陽二哥,不必怕他,他已是強弩之末了。」揮舞單臂,再來攻擊華天風,火光中,歐陽仲和見華天風的面上已透露一重黑氣,歐陽仲和恍然大悟,笑道:「蒲兄,你的毒手天尊的稱號,果然名下無虛。」

  蒲盧虎道:「歐陽二哥,你不要只是讚我,華老先生號稱華山醫隱,本領也確是不凡。可惜他現在不能專心運功療治;再過一時三刻,只怕他的手足便要不聽使喚了。哈,哈,華老先生,你深通醫術,怎麼還要和我們拚命?你可知道,你打得越凶,毒就要發作得越快麼?」他和歐陽仲和一唱一和,意欲瓦解華天風的戰意,令他不戰自屈。

  哪知華天風卻也忽地哈哈大笑道:「原來我還有一時三刻可以活命麼,好,那麼你們就逃不過一時三刻了。」

  笑聲中只見華天風身形一晃,儼如鷹隼穿林,倏然間已欺身到了蒲盧虎的身前,但聽得「蓬」的一聲,雙掌碰個正著,這一掌直把蒲盧虎震出了數丈開外,說時遲,那時快,他倏地一個轉身,又迎上了歐陽仲和,一招「星落九天」,劍尖抖起了九朵劍花,連襲歐陽仲和的九處大穴,歐陽仲和確也了得,在百忙中使出了「鐵板橋」的功夫,雙足釘在地上,身軀後彎,平直得竟如鐵板一般,華天風唰的一劍從他的面門削過,竟未曾傷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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