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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第十一回 峻嶺飛騎書生施妙手 神彈卻敵天女護金瓶

  龍靈矯把手一揚,像武家兄弟一樣,仍用「天女散花」手法,將一把碎銀向那僧人擲去,那僧人雙抽一展,只見碎銀如雨,盡落入寬袍大袖之中,忽聽得「嗤」的一響,僧袍竟給一塊碎銀從內而外劃破了一道裂縫,收入的碎銀又有一半漏了出來。

  原來龍靈矯的發暗器手法怪異非常,一把碎銀,在抖手之間同時發出,卻參差不齊,勁力不一,而且其中有一塊碎銀竟給他雙指夾磨,捏得似金錢鏢一般大小,四邊鋒利,故此能將僧袍劃破,陳天宇看不出其中奧妙,那苦行僧卻是大吃一驚。

  苦行僧乾笑一聲,道:「好功夫!」

  雙手一伸,手心緩緩向下,又要給龍靈矯「賜福」,龍靈矯微笑道:「不敢當,不敢當!」

  手腕一翻,輕輕一擋,兩人都如觸電般斜躍幾步,龍靈矯還了一禮,一聲胡哨,催陳天宇與幽萍快走,那僧人把碎銀撿起,都放入盂缽,仍然像初見時的模樣,瞑目垂手,倚著山壁,又在等待第二位施主。

  陳天宇驚奇不定,問龍靈矯道:「這僧人是什麼路道?」

  龍靈矯眉頭一皺,道:「但願他不是為金瓶而來。這僧人練的是印度最上乘的瑜伽氣功,不在你們中土正宗的玄門內功之下,要是他也插手進來,倒是我的一大勁敵。」

  說話之間,走過了兩處山坳,忽聽得後面那紅衣番僧一聲大叫,回首望時,只見他伏在馬背上,竟然抬不起頭來!

  龍靈矯笑道:「這番僧定是逞兇恃強,被那苦行僧『賜福』了。」

  陳天宇道:「這苦行僧的『賜福』倒好像考官出題考試一樣,凡經過他面前的人,一個個都要給他伸量。這行徑真是怪得可以。」

  幽萍笑道:「若然是冰川天女到來,定有苦頭反過來讓他嘗嘗。」

  龍靈矯默默若有所思,並不答話。

  這一晚,他們就在丹達山中搭篷夜宿,第二日一早起來,前後瞪望,紅衣番僧、麥永明和武氏兄弟的蹤影都不見了,龍靈矯長籲一聲,看看天色,道:「咱們快在日出之前,趕到山口等候金瓶!」

  三人催馬前行,趕到丹達山峽谷的穀口,日頭剛剛升起,龍靈矯道:「你們在這兒稍候,我到前面看看。」

  話猶未了,只聽得峽谷內馬蹄奔騰之聲有如波浪般的湧到,龍靈矯微微變色,「咦」了一聲,道:「這倒奇了,按照日程,從北京護送金瓶來的人要中午時分才到這兒,怎麼他們提早來了。」

  說話之間。前面塵頭大起,馬匹騎士,均已隱約可見,陳天宇心頭亂跳,既怕金瓶出事,連累他的父親,又渴望冰川天女能果如所料的在此出現。

  那峽谷形如喇叭,裡窄外寬,護送金瓶的御林軍排成兩列,浩浩蕩蕩,有如長龍出洞,旌旗蔽日,萬馬嘶鳴,軍容極壯,行列中一面迎風飄蕩的杏黃旗,後面四張黃羅傘蓋,導著四匹一色的白馬,緩緩前行。令人一看,就知道那四匹白馬之中,必然有一匹馱著金瓶。

  陳天宇道:「專使未來,咱們要不要先上去迎接?」

  龍靈矯道:「且待片刻。」

  御林軍前列剛出到山谷的喇叭口,猛聽得一聲大喝,山腰裡竄出一夥人來,為首的正是那紅衣番僧。只見他手揮禪杖,像兇神惡煞般地當先沖入,禪杖呼呼亂掃,專打馬足,後面六名尼泊爾武士,各挎一式的月牙彎刀,給他掠陣。御林軍人仰馬翻,前列隊形,登時大亂。

  隊伍中搶出兩名軍官,一使鐵拐,一使單刀,急急上前堵截,那番僧正打得高興,猛聽得金刀挾風之聲,分從兩側襲到,那番僧一個盤旋,只聽得那兩個軍官怒聲喝道:「好大的膽子,憑你這幾個番賊,就敢來搶劫金瓶!」

  把手一揮,御林軍陣形一變,用強弓射住陣腳,將六名尼泊爾武士擋在週邊,兩名軍官與那紅衣番僧便在核心惡鬥。

  龍靈矯等三人在岩石後面觀戰,陳天宇道:「咱們該去助陣了吧?」

  龍靈矯道:「且看看大內八大高手的本領。」

  只見那兩名軍官拐去刀來,鐵拐起處有如蛟龍出海,單刀飛舞,儼如匹練橫空,確是高手;但那番僧的禪杖呼呼亂掃,力大招沉,每一杖發出,都打得沙飛石舞,這兩名軍官雖是精通武藝,卻已顯得處在下風,龍靈矯道:「這兩名軍官是八大高手中的鐵拐張華和單刀週五,他們八大高手對敵,從來不要人相幫,這回只怕要破例了。」

  那紅衣番僧越戰越勇,使到疾處,只聽得呼呼轟轟之聲,一根禪杖就如化了數十百根,杖影如山,將那兩名軍官都籠罩在杖影之內,正擬施展殺手,只見一騎快馬,在後列飛奔出陣,馬未沖到,人已在馬背上淩空飛起,銀虹一道,飛掠而下,陳天宇叫道:「好一招展翼摩雲呵!」

  只見銀虹一繞,那番僧一招「舉火燎天」,當的一聲,一件黑忽忽的東西,已隨著銀虹飛起,原來是那番僧的八角僧帽,給來人一劍削為兩邊。

  龍靈矯道:「這人是八大高手中坐第二把交椅的銀虹劍游一鄂,那番僧遇著勁敵了。」

  陳天宇注目戰場,果然只見那番僧連連後退,只有招架的功夫。

  游一鄂是武當派的高手,一手連環劍法使得淩厲無前,正在占得上風,猛地裡又聽得哨聲四聲,南北兩面山口都沖出一股人來,南面的是陝甘大俠麥永明領頭,北面卻是武氏兄弟為首,龍靈矯瞥了一眼,笑道:「這麥老頭的交遊確是廣闊、北五省俠義道中的人物,幾乎全來了。」

  陳天宇心中一栗,想道:「我父親是迎接金瓶的專使,如此一來,豈非我要和北五省俠義道中的人物作對了?」

  心下躊躇難決,就在這一瞬間,這兩股人馬已從兩翼殺入,把御林軍殺得望風披靡。

  中軍帥旗一展,八大高手也分出人來,率領精銳,上前堵截,麥永明這一股被一個手舞鏈子錘的軍官堵住,陷於混戰之中,武氏兄弟卻橫衝直撞,殺入陣中,一個用左手劍,一個用右手劍,互為掩護,兩道劍光,左右展開,有如雙龍出海,夭矯飛舞,有兩名軍官,也是八大高手中的人物,一個手使鋸齒刀,一個手舞吳鉤劍,急急上前堵截,武家兄弟驟的張目喝道:「擋我者死,避我者生!」

  雙劍齊出,有如奔雷掣電,只聽得一陣斷金截玉之聲,鋸齒刀的鋸齒全給削平,吳鉤劍也給挑到半空。那兩名軍官急忙一撥馬頭,武氏兄弟劍出如風,比馬還快,只見青光閃處,兩名軍官各自中劍,跌下馬來。武氏兄弟刺翻敵人,徑向中軍那四匹白馬沖去。

  游一鄂大吃一驚,舍了番僧,回身救援,武氏兄弟身法極快,只見他們左一兜,右一繞,竟從人叢之中直殺出去,看看就要搶到中軍的杏黃旗下。

  猛聽得一聲大喝,一個穿著三品武官服飾的虯髯漢子,揮動一件奇形狀的兵器,沖出陣來,迎著武氏兄弟破口罵道:「虧你們還是漢人,為何幫番邦韃子搶劫金瓶?」聲如洪鐘,雖在千軍萬馬之中,也震得人耳鼓嗡嗡作響。武氏兄弟一怔,立即也回罵道:「虧你也是漢人,為何幫滿州韃子?我們就是不准你將金瓶送到拉薩,你們的滿洲主子佔據中原尚嫌不夠嗎?為何還要吞併回疆蒙藏?我們搶我們的,與那番邦禿驢毫不相關。你這廝口出大言,吃我一劍!」

  那虯髯武官喝道:「你們勾結番邦,犯上作亂,還敢巧言辯飾,有本領就從我手中將金瓶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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