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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有琴聞櫻道,「定然是生吃,你可見過哪種有毒的動物或是解毒的動物是煮熟了來吃的?」

  思忘默然,他從小就沒見過什麼有毒的或是解毒的動物,只是被毒蛇咬過一次,那已是終生難忘的經歷了。

  老頑童試著咬一口那半條魚,接著又咬一口,緊接著就是口口狼吞虎嚥地將那半條魚吃完了,巴幾著嘴巴叫「好香」,用眼角掃了一眼思忘手中那條魚,接著裝做若無其事似地走到有琴聞櫻那拿一隻桃子咬了一日,但臉上表情顯是說明,桃子同那裡美味的紅鯉魚相比只怕是遠遠不及。

  思忘亦試探著咬了一曰那紅鯉魚,那知卻出乎意外地極苦無比,當下便吐了出來。

  只見有琴聞櫻已是笑做了一團,直不起腰來。

  老頑童則和思忘一樣莫名其妙地看看思忘,又看看有琴聞櫻,不知何故。那思忘把這麼好吃的東西也吐了出采,而那女孩兒卻大笑不止。

  思忘卻看了有琴聞櫻又看老頑童,不知他二人為何都是只吃了這麼苦味的半條魚就這麼個怪法,一個大笑不止,一個疑惑重重。

  有琴聞櫻本已笑夠了,直起腰來,見他二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禁不住又笑了起來,良久方對思忘道:「這魚須得撕開了來吃,那麼一條完整的魚吃起來定是其苦無比,撕開了呢,只怕比世界上任何美味佳餚都要好吃十倍。」

  老頑童應和,「就是就是,我就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只怕要在這裡住上些日子,待吃得夠了,方能去得。」

  有琴聞櫻道:「我們也極想吃魚,也想吃這桃子,更想學你這中神通的出神入化的降服各路妖魔鬼怪的本事,便陪你住在這洞好了。」

  老頑童可憐兮兮地看著思忘道:「只怕思忘這孩兒不肯,他爸爸媽媽到處在找他,我老頑童不能失信於人,只怕……唉

  思忘看了一眼有琴聞櫻,見她那般含笑的譏嘲地望著自己,便道:「我們三個在一起那自然是好玩之極,我也不走就是,將來父親母親問起來了,我就說不是你失信於人,是你找到了我,叫我回去,我為了學你的功夫便纏住了你不肯回去,他們自然不會怪你。見我學到了本事,也就自然的不會怪我起來,豈不是大家都好!」

  者頑童高興歡喜之極地跳了起來,直是恨不得在地下打幾個滾才起來,待高興夠了,忽又變得憂愁起來,在地上背著手來回走動,口中卻很是犯愁地自言自語:「這小女娃兒,我隨便的教她一些功夫都是好的,在她那個聖毒教什麼的教中便可以算得上高手了,算得上高手中的高手了,簡直是高手之極。只是思忘這孩兒我卻教他些什麼才好,七十二路空明拳?不行不行,比起他爸爸的膳然銷魂掌,只怕要遠遠的不如,大大的不如。那麼我教什麼?左右互搏?對,就教他左右互搏之術。」他忽然搶起頭來,對恩忘道,「你學過左右互擊之術麼?」

  思忘道:「我的武功是跟我爸爸學的,他從來沒跟我說過,這是什麼武功?

  老頑童一聽他說:「我的武功是跟我爸爸學的。」又看他垂在身側有些不大靈便的右臂,便即大笑,道:「甚好,甚好,我便先教你這一門妙絕天下的左右互擊的武功。你爸的武功高之又高,這輩子恐怕也學不來我這套絕天下曠古未有的絕世曠學,曠世絕學,來來來,咱們說教便教,說學便學,說打就打說鬧就鬧。」

  這香話只把有琴聞櫻說得啼笑皆非。

  當下者頑童席地面坐,運力到兩手中指之上,兩指同時在地上一劃,石上頓然出現了兩個圖形,一個方,一個圓,畫畢抬頭望著思忘道:「你能畫得來麼?」

  還沒等思忘說話,有琴聞櫻先自急了,道:「這就是老頑童曠古未有的絕世曠學,曠世絕學麼?太也希松平常,真是曠古未有的希松平常、平常希松之至!」

  老頑童翻著自服,瞪了她一眼,道:「你說希松平常麼,那你畫出來讓我看看!」

  有琴聞櫻哼地一聲席地面坐,不能如老頑童那般的運指劃石,只好撿了兩枚石子握在手中向地上畫去,卻不料在地上畫丁兩個圓。她一驚之下,明白自己使貫了右手,是以左手也隨了右手在地上畫起圓來,明白了此節,又即畫去,卻是又畫了兩個方。

  她看著地上的兩方兩圓癡了一會兒,便即又畫,卻無論如何也畫不來如老頑童那般的,不是都方,就是都圓,或者是亦方亦圓,兩個總是一模一樣。

  拾眼看老頑童,卻見那老頑童已是背過了臉去,不再看她,不知他臉上是如何表情。有琴聞櫻沖思忘一笑,又轉向老頑童,向他後背扮個鬼臉,忽然大聲說道:「唉呀呀,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這等曠世絕學、絕世曠學我卻不認得,只怕我這一輩子

  也練不來了,思忘快點讓這頑童大俠教你一教!」

  老頑童驀地轉過臉來:「你識得厲害了罷,須知那郭靖郭兄弟郭大俠武功奇高無比,當年同我學這門絕學尚且學了只怕二年五年,十年八年還不止,你小女娃兒自是不該小瞧了這門絕藝。」

  有琴聞櫻道:「是我錯了,你再這麼教訓我,我便帶了忘兒走,可不來聽你教訓!」

  老頑童頓然惶急起來道:「是我老頑童錯了,我來向女娃兒賠罪,今後是絕不敢再亂說胡說。你們千萬要陪我,千萬千萬,萬萬千千走不得』

  有琴聞櫻咯咯面笑道:「只要你認真好好的教,不耍那小性兒,我們定是陪你。」

  者頑童聽得她如此說,竟自板起了面孔,向思忘道:「思忘孩兒,你須得把這一圓一方畫好了,我方始教得你更為絕妙之極的降服『淵龍』、『淵虎』、『淵獅』三屬的妙法。」畢竟是老頑童,雖是板起了面孔,一句話沒說完便即走了板。

  思忘便即坐下,亦自拾了兩枚石子,分左右手拿了,向那石板地上畫去。

  者頑童一張臉本來極是得意,此時竟似僵在了那裡,瞪著眼看地上思忘畫的圖形。

  有琴聞櫻見老頑童如此面孔,不明就裡,也向地上看去,這一看也驚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思忘畫的那兩個圖形方者四四方方,圓者渾揮圓圓,有似十五的明月。

  老頑童呆了一會兒道:「定是你同你母親學過了,哈哈哈,我想起來了,這門絕藝我教過你母親小龍女,這自是她教得會了你,你卻到這裡來嚇我,倒好似我老頑童的這門絕學如此好學似的。」

  思忘道:『我不曾跟母親學過,母親……母親……母親她不曾教過我武藝,只教過我內功。」他原想說母親懷小孩兒不方便教自己,或者母親帶妹妹楊守所以沒教自己,但終究忍住了沒有說老頑童睜大了眼睛看住了思忘:「她沒教你那你如何一畫便會了?」

  思忘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一畫就是這樣子,周伯伯,你教我些別的吧,這些圈圈框框地畫好了只怕也沒什麼用處。」

  老頑童道:「不然,不然,那是大大的不然之極了,如果你會了左右互擊之術,那是比你原先的武功強了一倍也還不止。現下你只用左手使劍,待會了左右互擊之術,你那右手也就不用在一邊困著了,也使一套拳法,或是劍法,或是掌法,或是什麼別的降服『淵龍』『淵虎』『淵獅』之類的妙法,那不是變成了兩個老頑童麼?不不不,我錯了我錯了,思忘孩兒不是老頑童老頑童不是思忘孩兒,那不是變成了兩個思忘孩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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