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郎紅浣 > 莫愁兒女 | 上頁 下頁 |
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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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差大笑道:「你好像在套問我們的口供,告訴你有什麼用呀,他叫方超方大爺,老侯爺身邊心腹家將,聽到了嗎?」 那個啞嗓公差忽然轉了一陣黃眼珠,擺擺手說:「難怪,他怎麼能知道呢?那是好幾年的事了,就是他姐姐也不能都清楚…… 小哥,聽我講,過去東四的那一家估衣鋪,當家的外江人叫方德,方德有個姑娘長得頂好看,方大爺看上她,向方德認本家,跟姑娘認兄妹,他們倆有了一手兒,肚子大了方大爺不認帳,姑娘上吊死了。 方大爺反而訛詐方德,兩人鬧出街坊,張維路過抱不平,向前一推方大爺,方大爺摔倒地下氣絕身亡,張維溜走了……喝,小哥,你出多少錢,我指點你一條明路,保全令伯父一條命。」 喜萱托著茶盤兒出來,剛好聽見這一句話,她趕緊給兩位公差倒滿杯茶。 紀寶問:「您貴姓?」 年輕的搶著說:「他張良,我韓信,還有一個叫蕭何沒有來……北京城內外誰都認得我們三個人。」 紀寶笑道:「真是不勝榮幸之至,原來三傑……」 張良說:「我們這也是亮出來的字型大小,湊巧三個人三個姓對上古人。」 「張爺,伯父沒有錢,我阿寶有錢,只要你講的確是一條明路。」 「一條人命值得一百兩金子麼?」 「便宜,便宜……」 「拿得出來?」 「先講一個我聽。」 「你知道楊大人是清官,關節絕對打不通,我們要翻案上轉念頭……」 紀寶點點頭:「嗯!有理。」 張良呷口茶,低聲兒:「我有辦法翻案。」 紀寶想了想說:「好,付定金十兩……」 伸手懷裡扯出一條黃澄澄金條子擺在櫃上。 張良韓信眼都直了。 紀寶慢條條說:「一百兩黃金條子不貴,但是你們要包案。」 「包案怎麼樣?」 「包案還不是包辦?那一天人釋放回來,那一天找你們九十兩。」 張良笑道:「我說,你要是成年人,要是有家,我們也不怕,可是你不過一個小孩子,你伯父又窮得要死……」 紀寶道:「我倒不一定怕你們做公的,我身邊就是沒有那麼多金子,那是要望家裡想辦法,恐怕你們不能等……這樣好不好?你們講一句話試試看,假使有價值我也把這條金子奉送。」 他把櫃上金條子收回。 張良一雙三角眼又看直了。 他說:「這難辦……我認為有價值……」 紀寶拿條子遞給他,說:「我決不含糊,你放膽講啦。」 張良手摸著條子,心裡實在捨不得,他囁嚅著說:「方超的母親還在……」 紀寶搖頭說:「不過癮。」 邊說邊又向懷裡探出一隻條子,伸著指頭敲著說:「這一條我要聽一句好的。」 韓信趕緊說:「方超本來是個癆病鬼……」 紀寶叫:「他是病發死的……夠味呀!夠味!」 他拿金條子拋給韓信。 張良使勁瞅了韓信一眼,恨恨地說:「還要聽不要聽?」 紀寶道:「現在由我問,你們答……五兩金子答一句。」 張良咬緊牙齒說?「問好了。」 紀寶問:「方超的母親住在那兒?」 張良答:「宣武門外牛街。」 韓信又搶著說:「方超家裡只有母親,老太婆常在街上縫窮……!」 張良猛的跳起來叫:「你答了幾句呀!」 紀寶笑道:「不是我要問的,馬馬虎虎幾句算一句……」 他又拿出一隻條子放在櫃上,接著說:「好了,沒有金子了,你們分這一條啦,明天我打信回家,錢來了再找你們包案,還是一百兩,不打折扣。」 韓通道:「要等幾天?」 紀寶道:「至少一個月。」 張良一聽馬上收起櫃上金條和兩個銀錠子說:「我們明天見。」 扭翻身開開門出去。 紀寶笑道:「碎銀子還有呢,明兒請你們上館子喝一杯。」 他飛快的又摸出一隻元寶塞在韓信手裡,推他門檻邊說:「明兒衙門裡等我麼……」 追到街上又叫:「張子房先生走好啦!」 張良前面急忙擺手兒,韓信輕輕說:「別亮著嗓子叫,街坊聽見了討厭。」 他趕上張良一陣風卷走了。 紀寶送客回來順手把門關上,看老掌櫃還是呆在櫃檯裡,三爺不好不招呼,拱拱手笑叫:「老先生受驚了。」 萬居怔怔地說:「爺,你花了多少金子呀?這班人貪得無厭,禽獸不如……」 紀寶笑道:「他們要一百兩,一萬兩我也拿得出來,就是不高興給。為著張老伯在獄,好漢不吃眼前虧,所以才給他們一點好處。」 喜萱姑娘說:「反正他們還是要來拘捕我的,今夜,明天,可不是一樣的,何必呢?」 紀寶笑道:「你是糊塗,人家原是訛詐老先生來的,與你有什麼相干呀……破它幾兩金子,買得老先生平安無事,你以為我花得冤枉嗎!錢有什麼關係,有的是金珠寶貝,請放心啦。」 說著他轉到書架邊,沖著老掌櫃,再摸出五個金條子給塞在書堆裡,回頭叫:「姐姐,你跟老先生怎麼稱呼?」 姑娘說:「同鄉……五爺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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