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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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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一字不及出口,姑娘袖箭又到,而且連珠放射,兩邊距離也總是太過迫近,漢子鬧個手忙腳亂,慌不迭左閃右躲。 耳聽嗆琅一聲響,姑娘掣劍驟馬進攻,漢子只好勒馬斜出縱馬飛逃,姑娘還望著人家背後發了幾枝箭。 暮色蒼茫裡,黃驃馬駛進一個山坳,那裡頭支著兩三處茅蘆,也建有個挑個破酒旗的小店。 姑娘到店門口,酒旗下叉手站著一個後生,迎住馬頭剪拂說:「客人,住店嗎?天快黑了,山路不好走,前面沒有人家了。」 姑娘認得就是剛才在小老頭涼棚下乘涼的黑小夥,微怔著問:「你就住在這兒?」 黑小夥笑道:「這兒也算我的家,那賣茶的老頭是我的叔爺輩,他一會也就回來了。」 出門人老毛病,碰著認識的人總有點熱情。 姑娘也是有這個毛病!聽說小老頭就要回來,她立刻扳鞍下馬,認真問:「有地方可以住嗎?」 黑小夥笑道:「恰有個房間可是沒有炕……」 他手指短短的黃土牆上挖的圓窗洞。 姑娘牽馬過去,伸頭窗洞裡看,黃泥地,破椅子,倒是支著一張床板。 有這一張床姑娘也就滿足了。 她回頭說:「還好,請你把馬鞍卸下拿進去,馬就給拴在窗洞下。」 黑小夥笑道:「那怎麼行,你不見牆下畫的白圓圈,這地方出狼。」 姑娘道:「我的馬不怕狼吃怕人偷。」 邊說邊去馬背上搬下行李,乾糧袋,水囊,寶劍,馬包便往店裡走。 小夥計朝她背上扮個鬼臉兒。 女兒家總是愛乾淨,小綠她就是頂怕髒,每一次下店時總要費一番工夫打掃,不管住個把時辰也一樣要照辦。 今天算早些休息,自然更要大費手腳,好容易把屋裡收拾停當,叫盆水洗手臉揩脖子,胡亂抹抹身。 天色已經不早,這當兒那個賣茶的小老頭來過兩三趟,全被姑娘關上門給擋了駕,她不要燈,也不要什麼吃的喝的,乾糧袋裡還很豐富,水囊中水也充足。 初更天她出來看馬,拿個破凳子坐門見外乘涼。 夏夜沒有月,星光就更可愛,夜的靜寂使人顯得悠閒。 可是小老頭跟那個黑小夥都太討厭,守住她不住口勸她吃東西,最後提到酒,老頭直誇山中積年陳雕不可錯過。 酒這寶貝對出門人有很多好處,解渴,避暑,又可以和藥醫病。 小綠帶有一對錫打的盛酒扁瓶,恰好酒用光了。 一聽說積年陳雕她動了心,屋裡去拿出一隻瓶,向小老頭要個空杯教盛一杓酒來試一試看。 小老頭是個行家,看透了客人相當精明,他去打一大瓢好酒帶個空碗出來,姑娘果然拿瓢中酒倒些碗裡要小老頭喝。 小老頭那還能不喝? 姑娘這才就著瓢嘗一點笑道:「這燒酒不錯。」 笑著把錫瓶盛滿,仍然留住小老頭聊天,留心看他有沒有什麼變態,然後回去房裡拿來另一個錫瓶要酒。 小老頭又去臼來一瓢酒,姑娘是真尖刻,還要他先喝半碗,這一下小老頭卻教小夥喝,,說酒太烈,他量小怕醉。 黑小夥勇敢地雙手捧碗一口氣喝幹。 小老頭罵:「你就一輩子沒有見過酒,沒出息幹嘛不慢慢來!」 順手兒敲他一拳。 打得小夥子一哆嗉摔破了碗。 小老頭大喝一聲:「你要死……」 黑小於嚇壞了,拔步飛奔。 這時光姑娘又把錫瓶兒灌足。 瓢裡還剩酒,酒是真香,姑娘喉癢,不由舉瓢就唇。 就在這個時候,慕地遠遠飛來一塊石頭,正好打翻了姑娘手中酒瓢,小老頭驚叫:「誰在開玩笑,老子非揍你……」 嘴裡這樣叫,人反而往屋裡逃。 姑娘猛可裡覺悟,扔下錫瓶兒站起來待捉小老頭。 那邊樹林中有人亮聲兒叫:「別追,當心你的馬!」 姑娘不作聲,趕過去牽馬進店,瓦油燈下看黑小子爬倒地下打呼,小老頭推倒店後一扇蘆壁逃走了。 姑娘不住的生氣,想一想何必跟麼魔小丑一般見識。 天氣這麼好,乘夜趕一程路多涼快。 想著便給馬搭鞍,拾奪行李快走,走出店門外找不到錫瓶,姑娘嘿嘿好笑,牽馬穿進前面樹林。 可是什麼人都沒有,她站了一下也就上馬走了。 山路確然不好走,綠姑娘按轡徐行。 行不了十來裡路,背後一連串馬蹄聲急,姑娘勒馬斜坡屹立不動,星光閃閃中望來人。 果是白天那個中年漢子,依然穿著一身黑,但手裡這會卻亮著兵器,是一枝四尺來長的鋼鞭。 那漢子望見了姑娘反把鞭掛上,擺擺手叫:「別放射暗器,聽我講,那山坳茅草房屋住的全是賊。 我已經替你打發了,暫時可保無事,前途那是不敢講,賊人互通聲氣,誰叫你露了眼……」 邊說邊往上闖。 姑娘不響也不動,冷靜地注視來人馬上動作。 兩邊馬頭就差那麼一兩尺遠碰上了,那漢子點點頭笑笑又說:「你不說保一筆紅貨鏢往西藏嗎?怎麼又是上新疆啦……」 姑娘猛吃一驚,怔一怔急忙問:「你,你是誰?」 漢子笑道:「我叫藍立孝,又叫傅思,身受紀寶三爺厚恩,該向他家裡人報德。」 姑娘不禁嗯了一聲說:「你錯了,我不是紀寶家裡人。」 藍立孝道:「我再提一個人,無玷玉龍郭阿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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