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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外面也有人把守,語晉從外面傳入:「回師爺的話,刺客已逃離假山,正在加緊搜尋。」

  他也知道急不得,大聲說:「給我趕快搜,走了刺客,饒不了你們。」

  門外的守望說:「師爺請放心,刺客已成了甕中之鼇,插翅難飛。」

  魏良才陰笑,接著問:「到底來了幾個人?」

  「回師爺的話,只發現一個。」

  「是水秋痕吧?」

  「穿一身紅。」

  「那就是潑辣貨紅娘子胡綺春。」

  「是的,她已經受了傷,發現她遺留的血跡。」

  「那她更走不了啦!傳話下去,一定要活擒她,相爺等著要口供。」

  「是的,小的這就傳話下去。」

  案右一個暴眼如炬的護院,挾著金背刀諂笑著間:「請問師爺,紅娘子和水秋痕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魏良才嘿嘿笑說:「紅娘子是逆臣胡磬之女,水秋痕是胡逆的親戚,叫水文奇。他的妻子水石氏,也就是紅娘子姐妹的乳母。你們說,夠重要嗎?」

  「哦!難怪她敢冒死前來行刺相爺!」

  「玉淵溫克事先不察,沒弄清底細,便招引他們投奔相爺,引狼入室真真該死。他們死在潼關,就是水秋痕下毒手滅口,這叫做死有餘辜。」

  「好危險,萬一真把他們安插在公館裡,豈不是滔天大禍?」

  「所以這次事發,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大小姐的失蹤,真輿水秋痕有關?」

  「恐怕是的。水文奇結交關外綠林,與各地的匪類皆有往來,不是他還有誰?只要捉住紅娘子,用嚴刑迫供,那怕她不從實招來!」

  「今晚水秋痕好像沒有來,下面說刺客只有紅娘子一個人,會不會是用聲東擊西的詭計呢?怎麼我們這邊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魏良才忽然大發雷霆,拍著案暴躁地叫:「來人哪!我要問問,下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廳門開了一條縫,畏畏縮縮進來了一個護院小班頭,惶誠惶恐向上面盛怒的魏師爺打腔行禮,說話結結巴巴:「小……小人聽……聽候師……師爺吩咐。」

  魏師爺大不耐煩,大聲問:「到底怎樣了?」

  「回師爺的話,還在搜……」

  「還在搜?人呢?」

  「還沒搜出來。」

  「混帳東西!你們到底是幹什麼的?」

  「回師爺的話,刺客身手高明……」

  「那你們是飯桶麼?相爺在地室裡等候審賊,你們卻連刺客躲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一個賊婆娘又沒有三頭六臂,你們這麼多人,費這麼大工夫仍然一無所獲,那還成話?」

  「回師爺的話,那賊婆娘已經逃到這一帶來了……」

  「我不管,滾下去給我傳話,不趕快把人捉到,我要你們這些飯桶的腦袋。」

  魏良才一發怒,奴才們真有點心驚膽跳。小班頭打著冷戰唯唯應諾,躬著身子倒退。

  魏良才餘怒未息,拍著案一迭聲叫嚷:「派人到下面去,叫南拜帶幾個有用的人上來,我要他……」

  外面西窗下隱伏的紅娘子按捺不住,猛地長身站起來。

  如果等南拜把保護和賊的心腹死黨帶上來,那就來不及了,她不能等,眼見得和賊決不會離開地窟上來的,再等也是枉然。

  魏良才這惡賊,也算是罪魁禍首。

  她恨極而起,踴身飛撞,肩及窗轟然暴震,窗碎裂崩塌,寶劍生花燭光搖搖,火紅的身影射入敞廳。

  那可不是一個快字所能形容。

  光如電虹閃爍,劍化萬道銀蛇,兩個首當其衝的人中劍歸天,紅影排空直入,猛撲向案前。

  五名護衛驚惶揮刀,劍光已猝然臨頭,掌拍劍飛血雨進射,人體兩面分拋。

  砰然長震中,人飛上案腳下用了勁,案崩燭滅,劍光疾掠魏賊頂門。

  魏賊震駭之下,仰面倒下連椅猛翻,居然躲過了致命一劍,也由於燭滅而有機可乘,紅跟子急切間無法一擊中的,錯過了機緣。

  其他十余名爪牙同聲呐喊,刀劍來勢如潮。

  黑暗中便宜了紅娘子,她單人獨劍闖虎穴龍潭,所有的人都是她的敵人,見人就殺毫無顧忌,而眾爪牙卻須提防誤傷自己人,不可能全力施展搏擊,因此有些人在混亂中,不明不白飲劍而亡。

  樓上大亂,樓下立即有人往上搶。樓外廊的惡奴,也呐喊著破門而入。

  魏良才奸似鬼,滾倒在地乘機爬行,爬向座後的暗門,要從暗門逃命。

  紅娘子陷入苦戰無法找他,惡奴們由於太黑暗,也看不見他,距暗門不足一丈,他穩可脫身。

  要不是他驚嚇過度,也跌得頭暈目眩,他真可以逃脫這場災難。

  好不容易定下神,摸索看到了暗門旁,抖索著站起,伸手去扳暗門的機捩。

  也是惡賊命該如此,梯口火光乍現,樓下的人沖上來了。

  沖上來的人手中有火把。

  火光成了魏賊的催命符,紅娘子剛好劈翻一個惡奴,眼角瞥見扶牆摸索的魏良才。

  紅影挾劍光排眾疾射,一聲暴喝劍光掠項而過,魏賊的頭飛起跌落,被姑娘一把接住了小辮子,屍身先撞牆然後反彈摔倒,一命嗚呼。

  好紅娘子,一擊快仇,精神陡長,寶劍掠地飛,岳武穆破敵拐子馬,直殺得眾保鏢滾滾翻騰。

  這些賊奴才在她意念中何異豬狗,她倒是無心計較,手綰魏良才首級,人穿窗戶下樓,她就又上了樹,可沒想到偏偏這時候樹下來了護法喇嘛僧。

  僧人原派碉堡地窖裡保護和賊,和賊不耐久等,致他前來察視情形,來得剛湊巧。

  冤家喜相逢,在樓上樓下搖山震嶽般喊聲裡,番僧使動五十斤重量月牙丈,八方便鏟,躍身繞樹上躍。

  這一位番僧到任只有三天,他的一身能耐並不像前一任酒肉膿包和尚,一躍丈余高,鏟到處樹搖枝斷。

  紅娘子只好下樹死戰,番僧鏟若壓頂泰山,紅娘子劍急如狂飈飛瀑。

  她這會兒想走,知道和賊地窖裡藏身,那就是無可奈何,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可是地走不了,因為四圍伏弩在弦,走必遭攢射,戀戰番僧就是要射手投鼠忌器。

  然而番僧勇不可當,久戰亦將無幸,於是她且戰且退。

  番僧藝高膽大,企圖活捉美人,因此又便宜了她紅娘子。

  退到東牆下,該是園裡最險峻的一道牆,拔地兩丈餘脊瓦半天高。

  番僧沒料到美人腳小如錐能竄那麼高,紅娘子可不就要和尚料不到?

  人算我,我算人,她倏的走險著,讓方便鏟錯過柳腰兒,人跟著沖進去劍取和尚右肩。

  方便鏟長兵器迴旋費事,和尚躲開劍必須前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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