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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突聽得後屋裡「毒蜘蛛」麼小花尖聲道;

  「你兩個別吵了,收拾起碗盤準備打架了。」

  老太婆的叫聲還真管用,兩個人全都閉緊了嘴巴不說話,就連那小娘子也瞪著雙眼不再問了。

  風嘯山與小千兒心中全明白,青面漢子敢說出同單不同一拼,當知他的武功也不弱。

  便在這時候,風嘯山呵呵笑著對小千兒道:

  「小子呀,你的差事來了。」

  小千兒一怔,道:

  「師父,小千兒有什麼差事要辦的?」

  風嘯山人已往屋邊的大床鋪走去,邊對小千兒道:

  「打架呀!」

  小千兒跟在風嘯山屁股後面走,邊急道:

  「你弄錯了吧,師父,那老婆子是要同你打架呢。」

  猛回身,風嘯山一指頭點在小千兒頂門上,罵道:

  「我把你這小沒良心的東西,師父把你辛辛苦苦調教大,除了將來為我老人家送終外,平日裡就是替為師的去擋擋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怎麼的,你不願意?」

  他把老太婆找他報仇的事當成了小事一樁,不但小千兒一愣,連一怒之下沖出來的「毒蜘蛛」麼小花也變了臉色的破口大駡:

  「姓風的老狗,你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風嘯山師徒二人回頭看,只見老太婆麼小花已是另一番裝扮,她穿了一身短衣,雙手各捏著尖尖刺棒,燈光中只見刺棒長約二尺半,尖嘴處隱隱現出根根泛黑尖刺,宛如長了—叢茸毛。

  風嘯山十分清楚,那些如長毛的尖,必然根根有毒,冷冷的對小千兒道:

  「你可要小心了。」

  小千兒一怔,道:

  「師父,怎的這地方的老太婆全都一個凶過一個,如意樓那個老婆不也是個凶巴巴的嗎?」

  風嘯山叱道:

  「大敵當前,你小子別盡胡思亂想,聚精會神的應戰吧。」

  不料麼小花早厲喝道:

  「姓風的,你別在老娘面前賣老大,怎麼的,找個小娃兒就想應付我老婆子?」

  風嘯山回頭一笑,早已坐到床鋪上,邊又道:

  「且由我這小徒弟陪你先活動筋骨一番,完了再同我老頭子交手,也免得骨頭生硬,血路未通,閃了腰扭了你那臭屁股,須知傷筋動骨一百天喲!」

  老太婆磔磔怪聲尖叫,道:

  「你混帳吧,你挖苦吧,當你的小徒兒血肉模糊的死在我的百毒棒下時候,我看你傷心不傷心。」

  便在老婆子直欺而上的時候,剛收拾好碗筷的女子,早一個閃身握住一根擀面棍過來,道;

  「婆婆,殺雞焉用牛刀,打發小的就由媳婦來吧。」

  麼小花心中也想到,面前這孩子頂多十四歲,半大不大的自己同他交手,勝不驕敗無光,還是留些精神對付姓風的老東西。

  於是,她點點頭,道:

  「出手要快,下手要狠,早送他二人上路,房後的兩匹馬全是你夫妻二人的了。」

  那女的點頭道:

  「媳婦省得。」

  風嘯山忽的哈哈笑道:

  「可他娘的新鮮,聽你們彼此稱呼全是恁般的親昵與關切,兒子媳婦婆婆媽媽的叫出一大堆來,可是怎的一個是麼姓,男的又自稱姓和,娘的老皮全與老佟扯不上那麼一絲半點的關係來,這究竟又是什麼的亂七八糟一家人呀,嗯?」他一頓又問白麵女子,道:「你呢?你又姓什麼的?」

  白麵女子已在發惱,聞言厲聲道:

  「你們知道單不同單爺,難道就沒有聽他提起過「玉觀音」祈小蝶的名字?」

  風嘯山忙道:

  「唉!祈小蝶就是你呀?提到過,提到過的,你們可是一公一母的兩隻「浪蝶」,天生的一對,地長的一雙,再適合也不過的一對,怎的沒有湊和在一塊呀?」

  祈小蝶面色一寒,道:

  「是我無能,沒辦法留得住單爺那顆花心。」

  風嘯山卻自語,道:

  「你原來姓祈,一家人有三個姓,湊在一起嘛……那該念成『麼和祈』,『要和氣』,哈……」

  一旁的老太婆怒道:

  「乖媳婦,別盡同這老東西胡說八道了,動手吧!」

  祈小蝶道:

  「我想先知道單爺的消息。」

  「青面獸」和先站在鍋臺邊,聞言怒道:「打聽姓單的王八蛋,你還想同他私奔?」

  祈小蝶猛回頭,道:

  「那是我的事,誰要你多管。」

  和先怒道:

  「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我老婆呀。」

  祈小蝶道:

  「人總是有感情的,打聽單爺就能說我祈小蝶要私奔,奔你媽個頭,你少開口!」

  和先氣的對麼小花道:

  「媽,你看這老婆多潑辣。」

  不料麼小花道:

  「阿先,你太不瞭解女人心了,過去姓單的算是第一個敲開小蝶心扉的人,這輩子她是不會忘記的,就如同那晚上我……」她似是覺著自己說溜了嘴,忙住口不言。

  不料坐在床沿的風嘯山早已聽出端倪,不由得哈哈狂笑起來……

  老太婆怒道:

  「你在笑他娘的什麼古景?」

  風嘯山道:

  「原來那晚上我打此處經過,而你的丈夫一人在店,你卻是跑到大刀寨去會情人去了,我說老不修,你的情人可是那大刀寨上哪個大人物呀?」

  麼小花破口大駡,道:

  「放你姥姥的臭屁,你可是在損你家大奶奶了。」

  風嘯山咧嘴笑道:

  「我在想,能在惡人門前開酒館的,必有他娘的兩下子,不料這佟家酒館這麼的有辦法,原是你的功勞呢,哈。」

  老太婆怒極反笑的道:

  「老東西,我今饒不了你。」

  祈小蝶忙又問道:

  「告訴我,單不同單爺現在哪裡?」

  小千兒回頭向風嘯山看,雙目盡是問號。

  風嘯山點頭,道:

  「一片癡情,倒也是怪可憐的,小千兒,你就把白虎鎮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吧。」

  小千兒這才清清喉嚨,對面前握著擀面棍的祈小蝶道:

  「我說出來你一定要相信喲,因為我說出來的全都是大實話。」

  祈小蝶道:

  「我相信,我一定會相信的,你快說。」

  小千兒點頭又道:

  「聽完了你也不能太傷心喲?」

  祈小蝶一楞,道:

  「傷心?傷什麼心?」

  小千兒道:

  「比方你會痛哭,甚至—氣之下上吊什麼的——」

  祈小蝶道:

  「怎麼會呢,我只不過想知道單爺這一年來到什麼地方去了,如此而已。」

  小千兒彎腰拖出一張板凳,道:

  「你坐下來聽,我也儘量說得仔細些。」

  祈小蝶搖頭,道:

  「不用了,你只簡單告訴我單爺他人在什麼地方,我就心滿意足了。」

  小千兒道:

  「死了!」

  鍋灶旁的「青面獸」和先第一個沖近老婆身邊,伸出雙手去扶,光景是知妻若莫夫,那祈小蝶還真的全身鬆散著要跌下去,宛如一身骨節全散了。

  雖然如此,和先還是滿面得意之色,道:

  「你何必為那種缺情少義的色鬼傷心的,劃得來嗎?」

  極力搖晃著頭,祈小蝶雙肩猛力一晃,人已清醒著站起來,她咬牙沉聲問小千兒:

  「單爺是怎麼死的?」

  小千兒道:

  「你看看,我叫你坐下來仔細聆聽,你偏要我只說一句,現在你怎的又要問?」

  擀面棍已托在手中,祈小蝶道:

  「閉屁少放,回答我的問話。」

  小千兒道:

  「怎的我小千兒遇上的女人,全都是任般狠的,看來我這輩子要當和尚了,打他媽一輩子光棍算了。」

  不料怔在一旁的老太婆忽的尖叫道:

  「單不同是如何死的?」

  小千兒先是看看自己手腳,又摸摸自己眼睛脖子,道:

  「提起怎麼死的,連我小千兒也頭皮發麻,他是被人先挖出眼珠子然後大卸八塊,就這麼的死了。」

  「玉觀音」祈小蝶再一次的搖搖欲倒,只是她身後站著個「青面獸」和先,早一把摟緊在懷裡,一隻大手就在她的酥胸上揉呀揉的邊低聲道:

  「看你,看你怎的氣成這光景,幹嗎呀!」

  一旁的老太婆沉聲喝問,道:

  「小東西,你說單爺被人大卸八塊,這下手的人是誰?是什麼樣的大罪,非得大卸八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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