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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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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了一聲,紫千豪又道:「留在幫裡的所有人馬、全由苟圖昌統一調遣,希望大家俱皆遵命而行;就如同我親自施令一樣!」 廳中請人齊齊應答,紫千豪滿意的道:「現在,各位還有問題提出麼?」 過了好久,再沒有人開腔了,紫千豪才一笑道:「既是已經沒有問題,我們便依照方才的決定行事,天佑我幫,孤竹一脈必將延綿不死!」 苟圖昌宏聲大笑道:「對、大哥,孤竹永昌!」 忽然—— 紫千豪又似想起了什麼事,他側首問道:「揚善,房掌門已有兩天未見,他的千金與那位季兄可已接來山上了?」 打了個哈哈,藍揚善一聳肩道:「本來,咱早就想派人去了,但房老兒的招子也夠亮,他一見咱們如今正為切身大事在忙著,便自行要求咱暫且將此事援下,他說等咱們的事辦完之後,隨便派個人引他前往咱那『洞天福地』也就是了,這兩天來。他一個人在山上遛踏逛遊,看樣子倒是蠻愜意的……」 淡淡一哂,紫千豪道:「可也真怠慢了貴賓……」 旁邊,金奴雄插口道:「其實,我們就是再有大敵當前,抽出個把兩個小弟兄來也是毫無問題的,何不如即時派出兩個人,請藍兄留一張他那『洞天福地』的草圖.再詳細說明路徑。叫這兩個弟兄帶引房掌門前往會他的千金也就罷了……現在,我們自己正裡外忙著,那樣一來,也勝似讓房掌門幹熬於此,我們更且自覺怠慢了人家,事實上,大家委實也真找不出多少空閒來去奉陪這位上賓哪……」 搓搓手,藍揚善道:「大塊頭,你以為你想到的咱就沒有想到麼?咱早就這樣對房兄說過啦,卻也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仙藥,聞言之下,僅是笑笑而已,既不認可,也不反對,他這麼一來,呃,咱便不好再講什麼話,免得讓他疑心咱們在下逐客令呢……」 徐徐地,仇三絕道:「我看,房掌門只怕另有深意吧!」 紫千豪沉靜的道:「不錯,他是要在本幫此次應敵的行動裡相助一臂!」 廳中諸人,一有部分同時一怔,除了苟圖昌、左丹、藍揚善,與金奴雄之外,其他的孤竹首要都還真想不到這位「黑翼門」的魁首竟欲插上一腿! 仇三絕欣悅中含有疑惑的道:「真的。大哥?」 紫千豪笑道:「當然,他親口說過,而且,他若無意相助,在目前我們忙於應敵的緊張情勢中。他亦會儘早告辭的,他未離去,即是表示要揮刀揚鈸了!」 一拍手,罕明喝彩道:「好一個朋友!」 藍楊善接著道:「咱前些日子也聽他說過,但又不好意思真個施人下水,尤其大阿哥沒有明白交待,咱就只好悶著頭不敢吭聲了……」 哧哧笑了起來,仇三絕道:「藍老兄,不知道人家葫蘆裡賣什麼藥的是你,曉得人家肚裡主意的也是你,這不是;嗯,有些兒矛盾麼?」 呆了一呆,藍揚善尷尬的道:「矛盾?呃,咱倒沒有想到……」 這時,紫千豪緩緩站了起來。在房裡踱了幾步,他沉和的道:「假使各位再沒有什麼事,現在,我希望獨自安靜一會。」 於是,廳中的一干孤竹幫首要們立刻紛紛站起,在一一行過禮後肅然無聲的退了出去,苟圖昌走在最後,顯出門前,他站住了,回過頭深深的注視著他這位年輕而又俊俏的大哥,誠懇的道:「老大,這一次,和你上次單刀赴會的情景頗有些相似,你不覺得麼?」 微微一笑,紫千豪道:「是有一點像,但卻也有明顯的不同,上一次,是人家等著在暗算我,這一遭,我們要先發制人去對付敵人,上一次我單將匹馬,這一遭有兩個得力弟兄相助,我不再孤獨……」 苟圖昌低沉的道:「只希望老大你平安回來……」 紫千豪連忙補充道:「還有左丹與金奴雄。」 點點頭,苟圖昌沉重的道:「當然,……老大,有些時,我真對這種日子感到膩味,一場接著一場的殺戮,一遍連著一遍的攻撲,整日價鼻子裡全讓血腥味充滿了,就連打個悶嘔都覺得有些火辣辣的……」 苦澀的笑笑,紫千豪感慨的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圖昌,但我們需要活下去,要活下去便必得如此,是麼?」 歎了口氣,苟圖昌道:「說得對……大哥,你現息吧,我先下去了……」 紫千豪沒有說話,目注苟圖昌的身影消失於視線之外,他背著手,剛想贏下來想些什麼,房門口,一條巨大的軀體形象已映入眼角。 側首望去,嗯,不知什麼時候,房鐵孤竟已神鬼不覺的來到這裡,現在,他正露著一口森察白牙向紫千豪微笑。 連忙迎上前去,紫千豪笑道:「房兄,這幾天可真是怠慢於你了,什麼時候上來的?怎麼不叫人傳告一聲讓我去見你?」 哈哈大笑,房鐵孤走了進來,他反手掩門,邊宏聲道:「對不住,我沒經通報便逕自闖上你的機密重地,但除了你們苟二爺方才和你說的那幾句心窩話之外,別的可是一點也沒有偷聽到,我一直便等在樓上左廊邊。你們會散了我才過來。」 延清房鐵孤落座,紫千豪道:「沒關係,我正好有些事要與房兄商議,房兄來此可說恰好,平常,只怕請還請不到哩……」 一搖手,房鐵孤道:「不要給我扣高帽子,我之所以如此鬼鬼祟祟的摸了上來,目的只有一個,少兄,在你們對付當前強敵環飼的行動中,你給我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換言之,請吩咐我該做的事!」 紫千豪憶道:「房兄言重了,我怎敢妄言『吩咐』二字?如果……」 打斷了紫千豪的活,房林孤急迫的道:「少兄,我們彼此間用不著客氣,有什麼需要我房某效力之處,你儘管講吧,我早就告訴過你要助你一臂了,要盡說些空話豈不太見外了?老實說,我為了助你,自己女兒的事都拋在一邊了,你就讓我空耗一番心血麼?」 豁然一笑,紫千豪道:「也罷,紫千豪恭敬不如從命,房兄,我已經決定率手下兩名得力弟兄遠赴三道橋白蛇山與『瞎道』攀鷹照個面,搞得好,穩住他少一層麻煩,弄不對,便只有與他見個真章了……」 迅速的,他又接著道:「我離開之後,山上的力量當然便多少顯得空虛了些,而這些空虛,便相煩房兄你代為充上一充了,最近我們得到一些消息,『南劍』關心玉的一干豬朋狗友在大撒『俠義帖』準備糾合一批中原武林道上的人物找我孤竹幫的晦氣,而且黑流隊也打算再與莫玉會合蠢動,以外,青城派亦放出話來聲言不與我們甘休,這些力量合起來誠屬不可輕視,我已經決定了應敵之策,原則上能夠平息爭論便儘量設法平息,假若實在非以武力解決不可,那也只有灑血搏命了!」 右拳猛力擊掌,房鐵孤憤怒的道:「這些混帳東西如此大張旗鼓想嚇唬誰?簡直可惡透頂,他們大約不會知道以眾淩寡之下,失敗的卻不一定是那孤寡的一方!」 雙目中光芒如火,房鐵孤又粗悍的咆哮著:「行,紫少兄,我們並肩子上,死活全在一道,看看人家能吃了我們,還是我們能把這些王八蛋擺平!」 深沉而徐緩的,紫千豪道:「謝謝你,房兄。」 一拂短髭,房鐵孤磊落又光棍的道:「謝什麼?少兄,老朋友便是交在這等節骨眼上,一個『義』字也全擱在赤裸的兩心之間,『疾風知草勁』,患難也才顯疏親,雪中送把炭總比搞上猛添花實強上多多!」 籲了口氣,他又道:「說真的,少兄,這些日子來你們可的確夠苦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席不暇緩,枕不能安,苟二爺說得對,連打個悶呃都覺得腥窒窒的,這種困難,也虧得你們俱皆承擔下來,連眉頭都不皺……」 紫千豪有些黯然道:「我們已生根在這條道上了……」 微微頷首,房鐵孤道:「我明白,但我們必須忍受下去!」 潤潤有些焦燥的嘴唇,紫千豪低沉的道:「這種生活,我已習慣了很多年,在我這短暫的人生進旅上,差不多有大半光陰便和殺代與血腥混操在一起……」 房鐵孤注視紫千豪輕輕的道:「少兄,你還很年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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