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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闖重關 劍孤氣豪

  閃耀的四眩劍淩空暴旋,像是一個巨大無朋的晶瑩光球在急速滾動,而在滾動中,時見溜溜的星焰芒流四射伸縮,幻炫著奪目迷魄的明亮光輝,有如一顆自大虛飛來的銀星,帶著無比淩猛與犀利的威勢回轉縱橫,於是,自四周發射而去的各般暗器便有如黃蜂鑽進了一個熊熊的大團中,那麼無聲無息的便消失滅散,而甫始滅散,一片展成弧傘形的銀屑鐵雨已暴灑而下,滿空的晶點光線,看上去奇妙極了,神妙極了!

  被燃燒的茅舍火光所割裂的夜色中,可以發現有不少條人影在奔掠閃動,而火光跳動著,紅豔豔的,赤毒毒的,更將那些人影子映得越發古怪與邪異,有一股夢廉的意味!

  有如流光直泄千里,紫千豪一口氣掠出十五丈之外,他急速落地,左手猛推提著的方櫻,右手四眩劍微偏猝拍,正在踉蹌未穩的方櫻已尖呼一聲,頹然倒地!

  於是,四周的銀壩子所屬也聽到了這聲尖叫,他們立即停止了暗器.紛紛自黑暗中往這邊擁來!

  乾澀的,紫千豪哨響的道:「好了,他們不會再以暗器誤傷你了!」

  一個縱躍,紫千豪身形有如鳳旋電閃,眨眼之間,將後面的敵人拋出老遠,投身於無邊無際的夜幕之中。

  跑著、奔著、飛騰著,也不知走出去多少路,現在,紫千豪已經來到一座亂石崗下,一條清冽的小溪,正繞著亂石崗蜿蜒地向東流去,這裡是一片死寂,沒有絲毫聲息,除了混淆的、碎玉般的輕微流水聲,甚至連蟲鳴鳥啼的點綴也沒有,磷峋的灰黑色山石千奇百怪的聳立著,橫臥著,自幽暗中望去,活像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妖魔鬼怪,真蕭條,好淒怖。

  喘著氣,紫千豪吁吁的奔上了亂石崗,他找著一塊巨大的灰色岩石為掩護,迫不及待的坐了下來,一把脫去了長衫,任是全身冒著騰騰熱氣,寒風又撲身而來,他也毫不顧忌的將上身袒露,精赤的脫光了腳背,於是,我們可以看見他瑩潔而白皙的右胸上,赫然正鼓起一個掌大的紫紅色肉球!

  這枚肉球顯然不是天生的,它薄得像一層包水的皮,透著閃亮的紫紅,鼓蕩蕩的,似是裡面盛了些什麼!

  一咬牙,紫千豪反過四眩劍,擦的一下斜抹過胸前鼓起的肉球,於是,只聽得「噗」的一聲,一股濃漿般的紫黑色粘液直噴出來,像箭一樣標濺到前面的一塊山石上,粘粘的,散發出一股特異的辛辣帶著甜腥的氣息!

  將四眩劍猛力插到泥土裡,紫千豪喘息著,用力擠壓創口四周的瘀腫,他的雙手十指是這般出力,沒有多久,殘餘的紫黑色粘汁已被壓盡,開始有淚泊的鮮血流淌出來,這時,紫千豪才吃力的站起,有些虛脫的以劍為杖,拄著地,一擺一拐的朝石崗下的小溪走去。

  溪水是如此清例而冰冷,宛如滲了滿溪的涼雪,紫千豪沉重的跪倒,將劍平擺,顫抖著掬水洗滌傷口。

  在茅屋中的時候,他甫始中了那「活僵粉」的毒,便立刻知道情形不妙,因此,在他默立著不言的當地,實則卻是在暗中聚集一口氣,一口地拚著性命修煉成功的丹田真氣,這口真氣稟性剛陽而純猛,當年,他便是借著這口真氣貫穿了「任督」二脈,直透天地之橋,這股至真至烈的丹田其氣,他取名叫「怒錐」,以這口怒錐真氣,不僅助他渡過了多少次巨大的難關,更能運用自如到排聚通泄本身的血氣,他可以用怒錐真氣隨意封閉身上任何部分的毛孔經脈穴道,也能運用這口氣隨意使全身的肌膚突陷易位,當然,更可以將身體內的毒素以這口真氣強行通聚至一隅,然後破肌放毒,方才他所以能奇跡似的支持末倒,完全是憑藉著他這「怒錐真氣」的神功妙用,當然,這在他的敵人來說,是做夢也預料不到的。

  冰涼的溪水灑洗在炙痛的傷口上,有一股快意的顫抖,紫千豪仔細的沖擦著,好一陣子,他才長長地籲了口氣站立起來,撕下一塊中衣將傷處緊緊紮好,懶洋洋的穿上衣衫。

  就在他緩緩扣上斜襟最後一顆雪亮的鋼或時,背後一聲極度輕微的「咋咋」聲驚動了他——

  紫千豪頭也不回,輕輕地把長衫罩好,拿起四眩劍,找著一塊溪畔的平滑石塊坐了下來。

  目光注視著在黑暗中數微波動的溪水,紫千豪默默的沉坐著,好像他在想些什麼,但他卻任什麼也不在想。

  耳朵裡聽著又開始響起的輕微聲音,紫千家在靜靜推斷著那隱於暗處的不速之客隔有多遠,在什麼方位,正朝著哪個角度移動……

  於是——一

  紫千豪像是在對虛無中的魂魄說話,他的語聲有些空洞回蕩:「假如你想做什麼,朋友,現在是時候了。」

  後面的亂石崗裡喜地響起了一聲狂厲有如金錢般的大笑,一條魁梧的人影沖天飛起,在空中一個跟鬥,又美妙而輕柔的緩緩落在紫千豪五步之前!

  微米著眼,紫千豪細細的打量著面前的人,嗯,這是個一看即知為難惹難纏的江湖人物,他一身黑衣,蓄留著如虯的短滾,目光如炬,大耳方嘴,連皮膚也黑得透亮,看上去,予人一種特別震懾窒息的感覺,像面對著一座山,一座峭拔的、雄渾的山,那般孤傲,又那般猛銳!

  這人也凝注著紫千豪,良久,他微抱雙拳,聲如旱雷般道:「少兄請了。」

  在他一抱拳的時候,紫千豪驚異的察覺到他雙助之下分縛著的一對金黃色銅線,於是,立即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誰!

  輕輕欠身,紫千豪淡然道:「不敢。」

  黑衣人目注紫千豪,宏聲道:「夜涼如水,又在荒崗寒溪之濱,少兄獨坐沉吟,莫不成有什麼心事麼?」

  紫千豪笑了笑,道:「兄台卻是好管閃事。」

  哈哈一笑,黑衣人正要再講什麼,卻突然看見了紫千豪頸項上的絲巾!他驚然退後一步,壓低了嗓門:「少見頸間所系之巾,可稱『搏命』?」

  紫千豪頷首道:「鐵孤兄好眼力!」

  黑衣人大吃一驚,急道:「少兄如何知道我房鐵孤?」

  用四眩劍在地上劃了個圓圈,紫千豪徐緩的道:「『雙軟擒魂』房鐵孤名威震天,尤其那一對奪命銅鈸的獨門標記,誰見了又會不識?」

  房鐵孤豁然大笑,笑至一半,又恍然大悟的跳將起來叫道:「你是紫千豪,『魔刃鬼劍』紫千豪!」

  紫千豪平淡的道:「不足掛齒。」

  大步走上前來,房鐵孤再次抱拳道:「紫兄,我房鐵孤此來遠至陲邊,不想竟能與慕名已久的『魔刃鬼劍』巧晤,實在感到榮幸,多年以來,紫兄之名如雷貫耳,今日見了,紫兄風姿英爽,神形俊朗,果然不愧為一方英才!道上豪土!」

  紫千豪緩緩站起,微笑道:「過譽了,房兄。」

  打量著紫千豪一眼,房鐵孤有些詫異的道:「紫兄,你面色青白,精神亦帶委頓,莫非……莫非遭了什麼意外?」

  疲乏的,紫千豪道:「只是一段江湖過節而已,你知道,混我們這種日子,總是如此。」

  房鐵孤想說什麼,又不好再問,他改了話題道:「紫兄可是有事待辦?」

  紫千豪點頭道:「正是。」

  他又反問房鐵孤:「房兄,你不在魯燕享你一門之主的清福,卻萬里迢迢來到西陲,可是有什麼公幹嗎?」

  歎了口氣,房鐵孤攤攤手,卻十分坦率的道:「紫兄赫赫神威,揚天之名,我姓房的也犯不著隱瞞,此來披星戴月,事情卻只有一樁,我那女兒被人誘拐跑了,我來追她回去!」

  紫千豪征了征,低沉的道:「房兄麾下高手如雲,能人比比皆是,又何若自己如此勞累奔波?」

  又歎了口氣,房鐵孤道:「這就叫家醜不可外揚了,我『黑翼門』的人雖說不少,但叫他們來辦這種事,總透著點不是那麼個味,而且,便算他們抓著那個踐人,如若她一哭一鬧,我的那般人就不好應付了,想來想去,只好我自己走一道啦!」

  沉默了一會,紫千豪道:「房兄,你如今可有了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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