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帖(41)_柳殘陽

四十一

　　星目一閃驚芒，他警覺地一聲大喝：「撤身！」接著人影一晃，他身形已然淩空，電速飄出逾丈。話聲甫落，在場之人均已警覺，突見眼前一亮，一點白芒，「嗖」地挾著一縷破風之聲，迎面電疾射來。各自心中，都已知悉，來物是一種暗器無異！也就在淩震宇示警聲起，聲落之間，麥晉芬，水芙蓉和那年約古稀的老叫化子，皆自飄身後退！

　　而那突來之蒙面人，倒反而泰然自若，仿佛沒事一般。更怪的是那淩空襲來的一點寒星，見它就空一頓，又疾射向淩震宇後撤的身形而來。

　　說時遲，那時快，淩空突襲之物，快似流星的飛至淩震宇的面門。

　　淩震宇見狀，心裡不禁一駭，當下來不及思考，一掌疾掃而出。

　　一掌揮下，只聽「唰」的一聲，襲來之物，已被擊落在地。

　　大家見狀疏解，水芙蓉嬌聲叫道：「有人！」她語聲未落，嬌軀倏晃，正欲飄身追去之際——伸手一攔，淩震宇忙道：「水姑娘，且慢！」

　　當下，四人縱目一望，那數丈開外的屋脊之上，有一條人影，俯身消失在內堡。

　　水芙蓉詫異地道：「為什麼不讓我追？」

　　淩震宇一笑，緩緩道：「那人比我們熟悉地勢，你追去也是徒勞無功！」

　　地時，淩震宇偏首一瞥，被他擊落的暗器。

　　這一看之下，只見他劍眉微蹙，稍一遲疑，一個箭步欺上，伸手抓起一團白色之物。

　　原來，襲面而來之物，並非暗器，而是一團紙團。銀拐婆婆麥晉芬、水芙蓉，與那老叫化子三人，均是疑竇叢生地，他們視線同時盯在淩震宇手中拿的那一團紙團。

　　淩震宇拾起擊襲而來的那團紙團，雖然他是疑思百端，但卻未即時拆閱，展目望了一眼麥晉芬……

　　那蒙面人忽然一聲陰笑，道：「嘿嘿！淩震宇，老夫若不是為了白慶東，今日倒要跟你這小子算一算，前日毀幫傷人之仇！」

　　在場之人，除去那老叫化子外，麥晉芬、水芙蓉與淩震宇三人聞聲，驚容立布。

　　水芙蓉杏眼圓睜，她仿佛想到什麼事，一瞥淩震宇，她迅速地轉過頭來，朝著那蒙面人，問道：「老魔！難道你就是那天蠍幫幫主，厲滅塵不成嗎？」

　　聞言之後，蒙面之人，雙睛怒視著淩震宇與水芙蓉，沉聲喝道：「老夫是誰，你們日後自會知道，……嘿嘿……，但願為期不長！」

　　蒙面人言畢，淩震宇星目一閃煞芒，欺身而至，朗喝道：「老魔，少爺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誰？」

　　淩震宇語音未落，身形又已躍起，雙掌疾翻，徑朝蒙面人撲去。

　　疾若電閃，一對肉掌，飆然襲向蒙面人的面前。眼看蒙面人閃避將要不及，驀地一聲大喝，傳自那數丈遠處的屋脊上，道：「淩震宇，休要逞強！」

　　而也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又是一道光影，淩空電射而來，直奔淩震宇擊出的雙掌腕門。

　　淩空飛來的一道光影，直若一點寒星，其速無比，霎時已至淩震宇的腕脈。

　　當下，淩震宇不敢再接，身形向上一拔，疾撤雙掌，朗嘯一聲，仰首朝著偷襲的屋脊之處望去。

　　只見那屋脊之上，站立著一人，那人身著青色長袍，面色清臒，黑髮高髻，長須拂胸，兩眼直似電芒。此時，那人正張眼凝神，盯著淩震宇的身上，其態冷峭至極。「唰！」的一聲，那飛來之物，未擊中淩震宇，逕自落地。

　　麥晉芬轉頭望著身旁的老叫化子，她的神色焦急，好像在思索著那人的來歷。突然，銅鈴眼暴閃兩道冷焰，疾轉過臉去，朝著屋脊之人，怒喝道：「閣下，可是十數年前主持『武林宴』的主人……」喝聲未畢，那人攔阻地道：「麥晉芬，你的記性還算不錯……嘿嘿！老夫正是那主持『武林宴』的人，哈哈……」

　　語意未盡，接著一陣狂笑。

　　立身麥晉芬身側的老叫化子，大吼一聲道：「原來是『天外飛煞』聶兄弟！哈哈，我老要飯的，本想拜訪閣下的『斷腸崖』，……不料卻會在此與聶兄弟相會！」

　　老叫化子此語一出，淩震宇，水芙蓉，臉色皆忽然大變，心神不由一怔。

　　屋脊處兩次現身之人，正是當今黑道魔魁，——「天外飛煞」聶元霸。

　　那老叫化子語意未盡，昂立屋脊的聶元霸，仰面一陣陰笑，隨即雙眼一瞪眾人，冰冷地道：「怎麼老夫變了嗎？讓你們兩個老不死的這般疑惑不已？」

　　說著，他轉目對著場中蒙面人，說道：「厲兄弟，請速護送白老弟回崖，此地由我來處理……」

　　刹那間，淩震宇怒火中燒，雙目盡赤地，一聲大喝道：「厲滅塵，你休想離開此地一步……」

　　淩震宇怒喝未畢，身形已經撲上。

　　突然，淩空爆起一聲斷喝：「淩震宇你找死！」喝聲未消，只見屋脊上的「天外飛煞」聶元霸，身形一縱，單掌迎空劈下，直奔淩震宇的胸際。

　　麥晉芬等三人，眼看淩震宇就要被掌擊中，不由大驚失色，三人哪裡還敢觀望，同時大喝一聲：「聶元霸，你敢！」

　　隨著大喝一聲，三條箭矢般的身形，疾射而起，撲身徑奔聶元霸縱下的身形攻去，一連發出一拐，一劍，一杖。登時，場中起了一陣混亂。

　　淩震宇本欲倉猝發難，撲身揮掌，將蒙面人厲滅塵攔下，孰料一攻未成，卻險些身遭重傷。

　　聶元霸疾身撲下，揮掌徑朝淩震宇的胸際印至，淩震宇心知不妙，立覺一股其猛無比的內力壓下，他身形倏然反撤，飄身閃開。

　　就在這同時，麥晉芬與水芙蓉，以及老叫化子三人，撲身攻至！

　　淩震宇這時，已安然後退六步，身形尚未立穩，星目赤紅滿布殺機。

　　「啊！」

　　他冷酷仇恨地一聲驚呼，雙臂疾振，雙足微點地面，身形又霍地躍起，直撲已落地的聶元霸。

　　眼前的事，也只不過眨眼之間，雖是如此一刹那，麥晉芬的一柄銀拐，左揮右舞，已遞出十招。

　　水芙蓉手中長劍，拌起萬朵劍花，徑取聶元霸的前胸重穴。

　　而那老叫他子也是杖風颯然……

　　三人俱使出渾身絕技，風雷電閃，排山倒海，一起向聶元霸周身的要害猛攻。

　　「哈哈……」

　　聶元霸的身形倏晃，電旋一周，空中爆起一聲狂笑。「聶元霸，留下命來！」

　　這時，淩震宇身形已經標出，大吼一聲，雙掌運足先天氣功，一股雄厚內力盡出，飄身加入戰圈。聶元霸奸笑未歇，眾人眼前人影一晃，也不敢稍作停留，即伸手攬起蒙面人厲滅塵，及滿天星斗白慶東二人的身軀，疾然躍身，躥起丈外，折身徑朝著屋脊方向，逃逸而去。

　　此刻——銀拐婆婆等四人，突然收招停身，各自籲了一口大氣。但四人中，突起一聲嬌喝：「淩兄，我們追下去……」語音未畢，水芙蓉嬌軀一縱，疾然一道紅影，捷如一縷輕煙，射身徑向聶元霸，逃遁之處而去。

　　淩震宇本欲攔阻，無奈已經嫌遲，輕嘯一聲，身形像電也似地，銜尾趕上水芙蓉，二人一同拔身上屋。

　　淩震宇與水芙蓉，微頓身形，眺目一望，天外飛煞聶元霸的身影，早已遠到十數丈外。

　　月光下，水銀般的光輝，普照著偌大一片的白家堡，這一道道的院落和房舍，直似是一隻只兇猛殘暴的野獸一般……

　　「嗖！嗖！」兩聲極其輕微的衣袂飄風之聲。

　　麥晉芬和老叫化子，此時也飄身來至淩震宇與水芙蓉的身旁。

　　水芙蓉嬌喘吁吁地，倏轉明眸，望著淩震宇，情急地道：「淩兄，我們追去吧！」

　　她說著，也沒有等淩震宇等人回答，兀自騰身，再度疾若流星趕月，直追出堡而去。

　　淩震宇就在水芙蓉身離屋面之際，轉頭一瞥麥晉芬，心下不覺一驚！……

　　原來，站在他身後的銀拐婆婆麥晉芬和老叫化子已經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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