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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很好看!這三株青竹,孤傲不屈,與你那『追魂客』,簡直是不謀而合,老婆子覺得很順眼!哈——小夥子,你現在已名副其實的,為你先父報仇!哈哈——」老婆子說到這裡,竟瞪著銅鈴眼,望著淩震宇兀自地大笑著!

  她這突來的滑稽面孔,直惹得淩震宇也忍受不住的,情不自禁地,朗笑起來。「小夥子!現在你的打算如何?」

  「等玄真道長傷癒,在下想先赴山西太行山,向那黑殺教教主黑妖狐老魔,索取血債,一雪先父殺身之仇!以及……然後……」

  銀拐婆婆麥晉芬一見淩震宇語鈍,嚷道:「以及什麼?然後如何?——」

  「以及,那被她網羅至翼下的無常吊客,在下也要將此老魔斃於掌下。……然後……」

  淩震宇又將話咽住,星目一轉,面泛紅暈,繼續問道:「前輩,可知那千手蜈蚣盤踞在何處?」

  麥晉芬聞言啞笑道:「好小子,敢情是想救那位翠裳絕色的丫頭!——也罷,人家還為你解過圍呢!對不對?」

  淩震宇此時的面頰上,更是一片赭紅!

  麥晉芬卻一斂笑顏,肅容凝言地,道:「小夥子,你這片好心,乾脆我老婆子為那丫頭領受算啦!那千手蜈蚣老妖可不是你現在能惹的……」淩震宇一聞此言,那股仇恨冷酷的色彩,倏然浮現在他的臉上,眉宇,星目之中!

  淩震宇昂首不服地,正欲憤聲相辯之際,麥晉芬忙自示意止言,雙目暴閃精光,仰面徑朝破廟的正面,矮牆之外眺去!

  淩震宇何等聰慧,電閃之間,已然會意,展目也自望去!此時,正值午時,金黃色的陽光下——可以看見廟門之外,十丈處的幽徑上,人影晃動,交互滯緩地,是有六七條彪形人影,借著樹蔭之處,徑朝廟中而來。

  嗖!嗖!

  頹廢圯塌的廟牆上,銀光一閃,一連躍上七條一襲銀盔護身,而戴一純銀鑄制而成鬼面具的人。

  淩震宇與麥晉芬,此時將身形早已隱至殿脊後坡。淩震宇目光如炬,看清這突來裝扮怪異的七條彪形大漢,背後均是斜插著一柄奇長的長劍,心下不禁十分詫異!麥晉芬一瞥身旁伏脊的淩震宇,忙輕啞著聲音道:「小夥子,這七個銀盔人,就是贛南白家堡『滿天星斗』白慶東老魔門下的『七星子』!——」

  聞言,淩震宇微一頷首。

  銀拐婆婆麥晉芬急速地,輕聲說道:「他們大概是為了爭奪秘圖而來……」

  語意至此,來人飄身而下,輕落在正殿之前,各個均是雄赳氣昂,面具的眼洞之中,目光炯炯,的確威不可侵,氣勢淩人!

  這也不過是眨眼間事,突來的銀甲人,旋目一掃四周,眼露異色,輕狂至極地,仰面一陣朗笑!

  「哈哈……」

  笑聲未落,其中一位銀盔人,朝著正殿之內冷聲地喝道:「姓淩的小輩,白家堡『七星』,奉堡主之命,前來恭迎你,趨堡一談!」

  一聽此言,淩震宇已將懷中的那冊閻王帖掏出,趁麥晉芬正注視著殿前七人之際,翻開閻王帖一視,繼又悄然藏回襟內。

  然而,淩震宇看完閻王帖之際,滿臉立罩寒霜,殺機畢現,面頰,眉宇,嘴角,突浮一層仇恨,殘毒,冷酷之色。

  隨著,他輕蔑鄙視地一笑,未待來人言盡,劍眉倒豎,一聲長嘯,倏起身形,淩空逾丈,半弧一旋,飄如煙絮般,晃眼落至七人面前八尺。

  銀拐婆婆麥晉芬銜在淩震宇的身後,也自一聲暴喝,飄身殿前,守護在華繼陀助其玄真道人,運功調息的小庶門前,以防不測。

  「小輩,即是追魂客淩震宇嗎?哈哈……」

  淩震宇面前七人皆是一串輕蔑的笑聲!

  「住嘴,統統給我住嘴!——」

  淩震宇立即怒喝一聲,仇恨之色立濃,冷笑著道:「少爺的確是追魂客淩震宇,你們這些鼠輩的來歷,我已經明白,若是識相的,快滾回堡去,稟告那滿天星斗白慶東老魔,說少爺十日後,三更時分,蒞堡向老魔索取一筆血債!」

  淩震宇說罷,星目中,暴吐著兩道威淩刺人的寒芒,仇恨焚心地,盯著面前七個戴著鬼面具的銀甲人。緊接著,七個銀盔人,居中的一位,陰聲冷氣地,笑道:「小輩,你以為七星子,就是這樣簡單,被你兩句話,就可打發的嗎?嘿嘿!」

  怒焰熾燃的淩震宇,電目一閃,冷酷之意更濃,冷喝道:「你們想怎麼樣?」

  七個銀盔人居中的那位又道:「嘿嘿!七星的『北斗劍陣』,想你小輩,尚未開過眼界吧?嘿嘿……」

  淩震宇輕蔑地一叱,應道:「好吧,少爺就看看你們的北斗劍陣,有什麼過人的能耐!」

  「哈哈!」那居中之人,大笑一聲,立喝道:「展!」分明這是北斗劍陣中的訣語,「展」字一出,金芒突閃,嗖地一聲,七人揚手之處,長劍已然在握,陽光下,銀光刺目。

  銀盔人身形一閃,立布劍陣,身法之速,直使淩震宇暗吃一驚!

  一旁凝立的銀拐婆婆麥晉芬,見此情形,雙睛一閃驚芒,脫口暴嚷著:「小夥子,留神!」

  麥晉芬警言甫落,淩震宇被困在勺形劍陣之中,電目一掃七人,凝神已待,運功已妥!

  他氣充周身,猶如滿弦之箭,隨時可發。

  雙方對峙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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