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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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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我弟命來!」 一聲悲切、憤怒的狂吼,隨著一條激射而出的身子揚起! 蓮足斜蹬,明毓秀滑出讓開,躍到了邵真身旁,說道:「真,這個,也讓我麼?」 朝她擠了擠鬼臉,邵真哼聲道:「你倒食髓知味,得寸進尺,貪心不足啊!」 話一落,方才那撲了個空的人影,已又狂撲前來! 一撩眼,邵真生冷的道:「你就是「血鞭魔煞」吧,慢慢來,咱還沒敘家常呢!」 話聲中,邵真輕描淡寫的一抬腿,嗯,就只這一腿,那急撲面來的「血鞭魔煞」哦呵一聲,像撞著了彈簧的倏又反彈了出去! 總算沒傻呆,「玉面青衫」眼明手快,射身而起,一探手,半空中接住了「血鞭魔煞」急墜的身子…… 落地之時,其餘的「四魔煞」已驚嚇的擁上前來,圍住了「玉面青衫」,查看「血鞭魔煞」…… 「血鞭魔煞」昏死了半天,在「玉面青衫」的推穴揉筋之下,才醒轉過來,不過似是沒啥打緊,只見他活動了下四肢,吸吸風,吐吐氣,完好無恙—…· 憤怒加上罩上一層難堪的神色,「血鞭魔煞」作態又要衝身前去,還是被「神刀魔煞」擋了下來…… 也不過是短短的須臾片刻,「六魔煞」中已有一人上天下地稱魔做煞去啦,另一人不過一個照面,便叫人一腳像踢雪球般的踢了出來。 這,決不是素來囂張狂妄,欺寡淩弱的「六魔煞」所能意料得到。 他們吃驚,也害怕,眼前的對手竟然這樣厲害啊! 在「六魔煞」的原則裡——不打沒把握的架,照講他們是應該立刻夾著尾巴逃的,但他們這些「好漢」已吃了眼前虧,就像陷入了泥淖,拔也拔不起來啦! 最主要的是,他決不相信「吳知」的武功居然「變」成這樣厲害了,所以他們在吃驚和害怕之下,還有一股不甘心的懷疑…… 這個時候,邵真已一步一步的走近場中,當他站定身子,臉上吊兒郎當的表情,倏地換上一副冷狠,殘酷,惡戾,暴虐,嗯,還有一撮明顯的怨毒,憤恨! 這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使人覺得他好似變了另一個人——一個凶魔惡煞也似的人1 怒瞪的眼珠有幾條殷紅的血絲隱隱跳動著,挫了挫牙,一絲冰冷得看不出有點兒人味的話語,徐徐滑出他的牙縫:「『六魔煞』,不,該說是『五魔煞』了,總算少爺今天能夠看諸位的廬山真面目,何其有幸啊。回想幾個月以前,少爺兩目失明,喪失記憶的時候,多蒙各位雅愛照顧,尤其是少爺的兩位摯友,『劍中寶」和『憨大俠』……」 說到這,邵真的喉結一顫,嗆住了話語,「劍中寶」和「大憨俠」臨死的慘狀,像走馬燈的在他腦中輪流迴旋、過份的悲憤,使得他原本是英俊瀟灑的臉龐走了樣——濃澀的殺氣,在他陰霾的眉宇間跳蕩著,那麼地猙獰可怖! 色厲內茬的揮了下手,「胖魔煞」道:「姓吳的,事情是你先扯開的,誰叫你那狠心的殺死我們三個朋友?」 凝視著他,邵真怪異的微笑著,冷冰冰道:「你就是『胖魔煞』吧?好一副福相啊,朋友,告訴你家少爺,你們現在怎不再狂跳咆哮了?」 咽了一口唾液,「神刀魔煞」搭話道:「小子,你真不怕死,上次被我們打進了深谷裡去,現在又敢找上來了?」 停了一停,「神刀魔煞」像是下了決心似的咬了下牙,接著道:「我問你,你那時候的武功……」 鄙夷的睨著,邵真不等他說完,便道:「哦啊,皮厚心黑也不過如此罷了,大鬍子,也真虧你們問得出口,以前,少爺是個瞎子,甜甜的太好吃了對不?現在你們覺得燙嘴,吃不下,感到奇怪是麼?」 聳肩笑起來,邵真接著又道:「好吧,讓你糊裡糊塗的死去,未免有欠厚道,少爺就告訴你吧,也讓你們心安理得一些……」 熬忍不住,「玉而青衫」張口叱道:「龜孫子,你別開口少爺,閉口少爺,你別弄錯,咱老大奇怪你的武功比以前強,是懷疑誰再教你武功,只要說出教你武功的師父來,我們連他也殺,並不是怕你啊,千萬弄清楚!」 側著瞥了他一眼,邵真又把視線放在「神刀魔煞」身上,含笑道:「哦,大鬍子,你是這個意思嗎?」 騎虎難下,「神刀魔煞」窒了窒,咬牙道:「不錯,我是這個意思。」 眯了下眼,邵真冷著聲道:「假使我說出來了又怎麼樣?」 哦哦了兩聲,「神刀魔煞」語塞一陣,才又道:「方才你那一踢腿,很像我一位朋友的用法,說不定教你武功的師父就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問你,假使真是的話,看在我那位朋友的份上,我可以放過你這檔子事,不再追究!」 嘖嘖的笑了出來,邵真呵了一聲道:「說你朋友還不夠深入,簡直是不要臉哪!」 原來「神刀魔煞」是奇怪邵真的武功比四個月前和他們交手的時候強多了,所以他才厚著臉皮問邵真。 誰知「玉面青衫」不明究裡,瞎猜了「神刀魔煞」的意思,「神刀魔煞」為求下得了台,也只得厚著臉皮兼硬著頭皮胡亂瞎扯下去了! 「玉面青衫」未曾參予那件事,也難怪他不懂「神刀魔煞」的語意,他見邵真那種咄咄諷辱,狂妄自大的樣子,一股年輕人特有的火氣和傲氣,一時沖了上來,一閃身,他飄進場中,指著邵真的鼻尖說道:「狗小子,死在臨頭,你還恁地狂傲,真不知死活!」 睨眼,撇嘴,邵真冷漠道:「你閣下莫非就是『玉面青衫』吧?」 傲然的一點頭,「玉面青衫」道:「正是我李某人。」 微微一笑,邵真道:「念在你我無冤無仇,少爺尚能勉強容忍你三番兩次的這樣對我說話,假使你現在站到一旁去,或離開這兒,說不定,你閣下還能多活幾年……」 勃然大怒,「玉面青衫」吼道:「呸!放屁!無名小卒,你家少爺今天非叫你身首異處,死無葬身之地!」 飄身近來,明毓秀忽道:「喂,別狂吼吼的,姑奶奶方才殺了你們『半個人』的,不想找我報仇麼?」 青筋暴跳,兩眼通紅,「玉面青衫」齜牙道:「是『天殘魔煞』,不是半個人!」 明毓秀懶懶道:「還不是一樣,反正不是一整個人就是了。」 「玉面青衫」怒不可遏地道:「本想慢點殺你的,你這賤人,居然還侮辱死人,饒你不得!」說著,一搗拳,淩厲至極的擊向明毓秀的胸脯! 斜刺裡一伸手,邵真那麼令人匪夷所思似的又那麼輕描淡寫的扣住了「玉面青衫」的腕脈,然後邵真看也不看他,逕自望著明毓秀,說道:「你怎麼硬搶我的生意?」 明毓秀道:「這是額外的,並不在預算之內,不是嗎?」 無奈似的噘了下嘴唇,邵真哺哺道:「好吧,這個給你,我看,還是趕快幹掉那些牛鬼蛇神,免得你丫頭又冒出一手來了。」 說著,鬆開「玉面青衫」的手腕,抬步走向「五魔煞」。 但只見「玉面青衫」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實在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出手就叫人輕易至極的扣住腕脈! 由頭至尾,他渾身上下整個人確確實實的麻木,僵凝住了!嗯,就像個雕刻本人。 皺了皺眉,明毓秀道:「怎麼,你失魂了?」 大幅度的顫抖了一下,「玉面青衫」像是猛然醒過來似的,啊了一聲,用力閉了閉眼,那兩顆眸裡原先的狂傲早已不見了,湧上的是無比的驚駭、驚駭—— 像是見了無常大吉般的驚駭!顫抖的兩足,已開始緩緩的向後退……. 修地,他暴吼一聲,雙袖猛抖,兩隻手指長的「袖箭」泛起兩道寒芒,急如摯電的射向明毓秀! 在同個動作裡,「玉面青衫」的身子一個倒掠,已斜飛出去! 明毓秀道:「朋友,現在想跑已是太慢了矣。」 說話之時,明毓秀那雙潔白晶瑩的玉手,已一絲也不差的接住了那兩隻袖箭,當她那一「矣」字才滑出她的舌尖兒,那兩隻袖箭已被她用力一抖,急跳而出! 「玉面青衫」的身形還不過在半空中,那兩隻袖箭已「完壁歸趙」—— 准准的射進了他的背心! 「啊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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