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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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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字都是刻勒的,然後再用朱砂填上去,但似乎是終於經過的年代已久,那些字體大部分都已剝落模湖。 邵真接回韁索,道:「看這樣子,山頂上有座古寺。」 小琴握住他的手掌,輕聲道:「太好了,咱快走吧!」 邵真忽道:「等等!」 抬眼望他,小琴問道:「怎麼啦?」 邵真望著她,說道:「照這燈光看來,不知道還有多遠,而且又是往上爬,還沒到那,可能就要累倒了。不如把坐騎先擱在這兒,我們上去之後,我再把坐騎牽上去。」 邵真這般做,無非是顧慮到小琴,怕她支援不住,不如先帶她到寺廟裡去安歇…… 小琴自己也明白邵真這番心意,芳心裡頭三分感激,七分甜蜜…… 把兩匹馬安置在一株葉子都落光的樹下,邵真和小琴便展開身形激射而上! 小琴的輕功顯然是差了邵真一大截,總落在邵真之後,於是邵真便又拉住小琴的柔荑,助她一臂之力,使得小琴省了不少力氣…… 但只見兩條身影快若激星,大鵬般的疾躥而上,一閃即逝…… 這山好高,兩人賓士了一陣子,越了至少好幾千級的石階了,方見那盞燈光逐漸前來,看清,這條石階急兒直,忽兒斜,一忽兒又成了盤蛇環狀,婉蜒迤邐,洋洋灑灑,邵真和小琴只覺未見萬重山,倒先見「萬重階」了。 再過一陣子,幾要流汗了,他們這才跑完了這條漫長如蛇的石階…… 剛一停住身形,但只見一座龐然大寺聳立於前! 其實說大也不怎麼大,只是說在深山裡有這麼一座不算小的寺院,在感覺上就大了不少。 邵真猜測得不錯,果然是座古寺,這寺看來失修已久,似乎平日也沒什麼香客來,叫人有股荒涼的感覺…… 此刻這座古寺兩扇紅門緊閉,門上的朱漆都脫落了,斑斑駁駁的,簷下一塊木質匾額,上書「萬重寺」三字,字體已模糊得看不清楚,要不是他們在山腳下已看到那塊石碑,還真要認不出來呢,匾額上端掛有一盞燈籠,那只燈籠隨著風搖盪得很厲害,忽明忽滅,真擔心要熄掉或者著起火來,邵真與小琴在山腳下所見的閃爍不定的火光,顯然就是這盞燈籠照射出來的…… 兩人踏上了石階,邵真伸手在門上用力擂了兩拳,口中叫道:「請開門呀?」 不過捶了兩下門,叫了一聲,門「伊呀」一聲大響,被打了開來,門口現出一名和尚…… 那名和尚身穿黑色佛衣,頭頂上也戴著一頂黑色布帽,顯然是太冷的緣故,他看起來有點畏縮的樣子,他朝邵真和小琴,上下打量了一眼,雙掌合什,宣了一聲佛號,低聲說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 邵真連忙抱拳恭謹道:「大法師,在下因天寒風強而迷了路,想在貴寺投宿一宿,暫避風雪,不知大師是否可行個方便?」 哦了一聲,那名和尚垂下眼簾,輕聲說道:「這——貧尼不能做主,兩位施主請稍等一會,貧尼進去請示敝寺住持,再來回報兩位施主。」 說著,施了一禮,便轉身進去…… 眨了眨眼,邵真道:「原來是尼姑庵,我還以為是和尚廟呢。」 挑了一下眉梢,接道:「廟嘛,講慈悲為懷,我們來此暫住一宿,也要向住持請示麼?」 拍去身上的雪片,泥塵,小琴道:「這難怪,有的尼姑庵雖也容八方之客,納九流之人,但有的尼姑庵為了清修,卻也不收男客哩。」 恍然大悟,邵真點頭道:「原來如此。」 對話間,已見裡頭邁出二人,一名是原先開門的尼姑,另一名服飾相同,年紀卻老大,雙眉俱白的老尼姑,大概就是這「萬重寺」的住持了。 她單掌打了個問訊,宣了聲佛號,說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如此風寒登臨敝寺,不知……」 邵真趕忙上前一步,抱拳施禮道:「住持法師,在下迷路,想在貴寺打擾一宿,不知是否……」 住持老尼又宣一聲佛號,說道:「施主困境,我佛慈悲,貧尼理該答應施主所求,只是本寺向來不留宿男施主的。」 心頭暗暗叫苦,邵真好不容易找到這麼個棲身地方,卻又被摒拒於外,心中雖很不是滋味,但也不敢強人所難,當下欠身說道:「既是如此,在下也不敢壞了貴寺法規,但敝友是不是可以留宿貴地呢?」 住持老尼姑道:「這當然可以,這位女施主請進。」 小琴搖頭道:「不,讓吳兄自個在外面受寒受凍,我于心怎安?不,我不想進去。」 心中輕微一顫,邵真連忙道:「不,琴姑娘,我受得了的,你陪我活受罪于事何補?你還是進去歇息吧!」 小琴只是望著他一個勁的搖頭,意態甚是堅決! 心頭猛地泛起一股暖意,邵真凝視了她片刻,柔聲道:「琴姑娘,憑我的武功修為,這風雖冷也決冷不倒我的,我只需要在牆角下或什麼的,避避風頭就可以了。」 小琴眨了下眼,轉首向住持問道:「這位聖姑,敢問平時連一位男施主也不能入貴寺廟朝拜麼?」 住持道:「進香當然是可以的,但敝寺確難留宿這位男施主。 小琴道:「那麼我們入貴寺拜佛,聖姑您是否也供些齋飯讓我們充充饑呢?」 住持點頭道:「這可以的,兩位請入寺休息。」 說著,往旁挪步,讓邵真與小琴邁入門裡…… 兩人隨著尼姑之後,循著回廊走到供佛祖的大殿上,這時有五六名尼姑顯然剛做完了晚課,正陸續離開,似乎對邵真與小琴的駕臨,有著一絲驚訝。 兩人上了香,拜了佛,便在寺裡用些素食,雖是淡齋素食,可對饑腸轆轆的他們而言,無異是山珍海味…… 這座古寺似是香火不盛,寺的規模雖不算小,但裡裡外外都很古舊了,單從送上來那份素食便可以看出這座古寺很窮。 吃完齋飯,一名尼姑送上一盆熱水讓兩人暖和身子,邵真怕山腳下的馬匹走失,遂又下了山來,牽著兩匹馬,一步一步的循著石階走上…… 上得山來,足足花去了半個時辰,只見邵真已累得滿頭大汗,這幾趟路也真夠他瞧的了…… 小琴早在門口等他,見邵真上山來,便躍步前來,喜道:「吳兄,她答應讓你住在裡頭了!」 似乎是料想不到,邵真愣了愣道:「怎麼……」 看了他一眼,小琴嬌道:「還不是我再三的向她求情。」 揩下了額角上的汗,邵真笑道:「還是你行。告訴我,你說了些什麼,居然使她答應?」 喜悅自得的笑了笑,小琴卻賣了個關子道:「你猜?」 邵真道:「你一定說了很多好話,對不?」 笑著搖頭,小琴道:「才不是呢,我連一句話也沒說。」 邵真眨眼道:「我不信你這般神通廣大。」 聳了下香肩,小琴笑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只不過是給了她二十兩的香油錢罷了。」 恍然大悟,邵真暗叫了聲要得,口中卻故意說道:「二十兩!你真闊哪!」 小琴轉了下烏黑的眸子道:「金銀能使鬼推磨,不是麼?」 攤了下手,邵真聳肩道:「方外人也不例外啊!」 這時他們已到了門階,小琴轉首道:「你也別高興,她只答應讓你睡在馬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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