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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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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愛鳳始終靜靜的聆聽。 她嫵媚的臉蛋漾著一片光采,彷佛是沒受過傷的人,一片容光煥發;她那對充滿盈盈秋水的美眸,片刻沒有離開它的焦點——邵真的臉,那張很帥的臉。 當邵真大略的把經過講完之後,侯愛鳳沉寂了一下,灼灼的盯著邵真道:「知哥,你遺忘了一小段。」 微一愣,邵真微笑道:「有嗎?大概是不重要的吧?」 「不!很重要。」侯愛鳳的口氣很重,不,是很火烈。 大惑不解,邵真道:「怪了,你一直昏迷,怎會知道有遺漏呢?事實上我也想不出哪裡沒說出來?「 甜甜一笑,侯愛鳳道:「今天大夫告訴我的,她說如果不是你的哀求……」 話落一半,邵真已恍然大悟,連忙說道:「哦,我道是什麼,這有什麼好提的呢?」 眯了一下眸孔,洋溢著濃深的情意,侯愛鳳凝睇著他道:「一個人願意屈膝下跪,願意委身人僕,願意傾盡所有的財產,這,還不重要嗎?」 邵真這時才明白她為什麼吻自己了,裝出不在意的神情,邵真說道:「我如果失去了這條命便沒有了一切,不是嗎?」 「不,你不要這樣說!」 搖了一下頭,,侯愛鳳道:「不要口口聲聲說我救了你,那沒什麼,在那種情況下,任誰也也會這樣做的,你不要拿我無意做出來的來抵消你有心的……」 不等她說完,邵真淡淡的道:「愛鳳,我們不談這個好麼?」 編貝似的牙齒輕咬了一下唇,侯愛鳳小聲的,羞赧的道:「知哥,我……我愛你。」 儘管這本來就在意料中,但邵真的心房仍然大大的震跳了一下,就像今午她吻他的時候一樣。 邵真覺得有些乾澀,他掩嘴咳了幾聲,他,怎麼辦?也說我愛你嗎? 把頭俯下,邵真搓著手,他簡直不知道要怎樣開口,他只知道胸前有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著,罩得他呼吸有些困難,迫得他說不在活來…… 驚異取代了嬌羞,繼而湧上了一片傷悲,侯愛鳳顯然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她睜圓了的眸子已沁出浮浮欲滴的淚光,她顫著語音道:「知,知哥,你,你,不……愛我?」 牽起一絲苦澀的微笑,邵真深深吐了一口氣,他像是摒開了那股壓力,他,終於開口了:「不,我是不敢愛你。」 咬著唇,侯愛鳳的臉頰上已掛上兩行淚痕,她傷悲的低下臉,暗啞的道:「我,不懂。」 咬了咬牙,邵真低沉著聲音,像是自語的道:「一個盲人,一個對過去、對現在、對將來都是一片茫然的人,他應該擁有愛嗎?」 驟然抬起臉龐,侯愛鳳道:「為什麼不能?」 心在顫抖了,邵真還是覺得撥不開那股子壓力,他像是祈求的道:「愛鳳,我們暫時不要提這個好麼?你爺爺的仇未報,『六魔煞』的仇也沒報,再者,我本身;愛鳳,眼前我們的路程是夠暗夠黑的,我們唯一該做的,只有同心合力克服一切困難。」 頓了一下,邵真緩緩抬起頭,他撇了一下唇角,撒下連他都不懂的意味,他沉聲道:「讓那株愛苗,該是株錯誤的愛苗,暫且埋藏在……心底。」 俯首拭著淚痕,侯愛鳳不再哀傷,她的心頭湧起一股微帶著一層迷惘的希望,她細聲道:「知哥,我是不該提這個。」 像是無奈,又似無意識的一笑,邵真道:「愛鳳,你的傷沒問題了,我們明晨便回三水鎮找兇手。」 「不!」搖了一下頭,侯愛鳳道:「該先找大夫醫好你的雙眼,我們明天便開始尋訪『玉大夫。」 邵真道:「愛鳳,茫茫武林,你知道我們何時才能找到她嗎?」 「不管多久,我們一定要找,我深信,皇天不負苦心人,我們絕不會徒勞往返的!」 以極堅定的口吻,侯愛鳳接著又道:「不能否認,知哥,你武功雖強,但兩眼的不能視物牽制你太多;當務之急,是複明你的眼睛,是不容置辯的。」 這是事實,邵真默認了下來,如果他兩眼不失明,決不會使侯愛鳳受傷於「驅蛇魔煞」,而且,做起任何事來,都不會如此吃力。 他沉默了一下,道:「只是,只是讓那殺你爺爺的兇手消遙了。」 淡淡一笑,侯愛鳳道:「常言道: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不是麼?」 一頓,眨了眨眼簾,侯愛鳳若有所悟的接道:「怪了,知哥,你說姬老前輩和姜老前輩願助你找尋『玉大夫』,怎沒見人來?」 「劍中寶」因不知地點,「大俠」找他去,一直沒來,邵真起先覺得奇怪,或想他倆不會回來,但又覺得他們不是那等人;他擔心離開金安藥鋪後,「大憨俠」與「劍中寶」都沒找見對方;但他又想,他們一定可以猜到自己入鎮來的,特別關照掌櫃的注意他倆,邵真吩咐只要有兩人找他,便通知自己,他深信「大憨俠」和「劍中寶」必會至鎮上逐家客棧查訪自己。 可是,到現在仍沒音訊,邵真蹙眉道:「我也在奇怪,愛鳳,他倆很實,說不定一個找一個,至今仍沒碰頭呢。」 侯愛鳳已知道「大憨俠」和「劍中寶」的憨,她笑道:「那咱是否在此等他們?」 搖頭,邵真道:「不,趕明兒,咱到雲臺山去,或許能 找到他們。」 侯愛鳳問道:「如果找不到呢?」 攤了一下手,邵真道:「那也沒辦法了,咱總不能在此呆下去,對不?」 至此,談話停頓了下來。 邵真倚著壁,兩手環胸,而且兩眼合著,狀似打盹。 侯愛鳳凝視了他有片刻之久,打破沉寂,道:「知哥, 你在想什麼?」 拂了一下面孔,邵真道:「我在想那金安藥鋪。」 侯愛鳳像是氣極的道:「想到就叫人氣煞,簡直是把咱 們當狗般的趕!」 「不,我並非指那個。」。 邵真挑著眉梢子,沉思著道:「我是覺得很怪,很怪。」 「很怪?」蹙起柳眉,侯愛鳳問道:「怎麼說?」 「對了,我還沒告訴你情形。」 邵真哦了一聲,坐正身子,把在金安藥鋪所見的情形,和所懷的疑結,慢慢說出…… 「這,裡頭一定有文章。」侯愛鳳聽完,也大惑不解的道。 沉思了一會,侯愛鳳道:「我想,那些僕婢和那姑娘對咱如此不友善,一定有原因……哦,說不定那場廝殺就和我們有關連。」 邵真道:「我也這麼想,但就是想不出關連在哪裡?」 轉了轉眸子,侯愛鳳道:「如果和我們有關連,大夫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又為什麼對我們很和善?」 聳了聳肩,邵真顯然是苦思不出,他啞笑道:「就這個疑點百思不解。」,眸子一亮,侯愛鳳道:「知哥,咱何不到子夜時,潛進去看個究竟,很可能是那個叫『雙頭蛇』的又來了呢」 邵真同意的點頭說道:「我就是這般想。」 侯愛鳳接口說道:「那咱今夜就行動?」 「不!」邵真搖了一下頭。 一怔,侯愛鳳問道:「為什麼?」 邵真把上身靠回壁上,緩聲道:「我一個人看不見,怎去?」 奇怪的望著他,侯愛鳳道:「不是有我嗎?」 「你?」 邵真笑了一聲,道:「我的大姑奶奶,你的腿哪!」 恍然大悟,侯愛鳳連忙說道:「原來你是說這個,放一萬個心,我的傷已好啦!」 邵真不相信的道:」丫頭,別瞞我,方才你走路,聲音還一重一輕的,顯然你的傷並未到完全好的地步,更何況大夫說明晨仍須服藥?不行,你不能去。」 撅著小嘴,侯受風揪著他道:「這又有什麼關係?」 「還說沒有關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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