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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笑聲輕應,邵真道:「別打話,姑且聽聽裡頭的嘍羅說些啥?」

  點了一下頭,大牛再度俯下頭,耳朵湊著瓦片,凝神竊聽……

  邵真只是端坐不動,臉上一片沉肅,一無表情,但他卻能很清楚的聽見裡頭的人所說的話:「……記住,千萬不可失誤,待『血旗盟』的五個蠻人離開『天地堂』,在『好漢庭』安寢之時,及到兩更,冼寶光,你負責放火,四周之處吾已放置好乾薪硝石易燃之物,萬一他們末身葬火海,破火而出,候一罡你帶領三十名弓弩手埋伏四周,務必射死那個蠻人……」

  屋頂上的邵真與大牛聽得面色栗然,互望了一眼,繼續凝聽:「……五名蠻人乃『血旗盟』出了名的『亡命客』。其之驍勇不畏死,在塞外是名噪當時,切不可輕敵……。另外俞一鈾你和我帶領兩百名兄弟到掌法閣以同樣手法襲擊『女煞星』刁豔紅,決不能讓她走脫,否則她逃回金鷹堂,咱的計畫便功虧一簣,全部落空,我們全會死無葬身之地……這關係著我們民族的存亡,不成功便成仁……」

  邵真與大牛聽得熱血沸騰,激動不已,顯然屋裡頭的人是明知大義的忠義之士啊!

  「小牛!」抬起頭,大牛細聲說道:「『龍虎會』顯然並不全是漢賊子!」

  「太令人興奮了!」

  激動的點了一下頭,邵真道:「咱下去與他們接頭,他們知道少爺『鬼見愁』插手管這件事,他們會欣喜若狂的,相信嗎?」

  「誰敢不相信?」笑咧著嘴,大牛齜牙應了一聲。

  仰首吸了一口氣,邵真兩腳猛地一彈,腰幹一彎,一個「鯉躍龍門」的身法,朝空美妙的翻了一個跟鬥,矯健如狡兔般的一躍而下,大牛睹狀,也連忙一縱身子,跳下地面。

  邵真的一投足,一言笑,已使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不是嗎?

  邵真不僅風趣橫溢,且武功之高,萬皆不及,真龍中龍,虎中虎也!

  兩人如夜貓般的,一點聲響也沒有的躍落地面,環視一會,抬步轉過牆角,發現入門處有兩名哨子持刀而立,狀似凝神戒備。

  哨子警覺非常,邵真一轉牆角,便轉身開口喝問:「什麼人?」

  一愣之間,邵真腦中閃過一念,急中生智,於方才在屋頂聽到人名搬出來,忙不迭道:「兄弟乃冼寶光屬下,受命來此領諭。」

  兩名哨子走近前來,朝邵真與大牛用心望瞭望,見兩人赤著上身,且覺面生,一名稍高的問道:「吾亦冼舵主屬下,咱既屬同舵,何以我不曾見過你們?你們叫什麼名字?為什麼現在才來?又為什麼光著上身?」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邵真一時之間竟無以作答,眼看即將露出馬腳……

  正在此時,忽然緊閉的門呀的一聲被打了開來,探出一個人頭,那人一見邵真與大牛,似是非常欣喜,連忙揚手招呼道:「兩位壯士,快請進來。」

  邵真與大牛倆被他一叫,如丈二金剛摸不著腦瓜子,兜了滿頭霧水,竟呆站在那裡……

  還是邵真反應快,一扯大牛,連跑帶跳的走前去,那人一待兩人進了門,連忙關上房門,轉著朝邵真道:「對不起,幾天來使你們受苦了,會主已把一切告訴你們了吧?請裡面坐,今晚的行動,必須借重兩位壯士……」說著便引著兩人走進房內。

  邵真與大牛互相看了一眼,有點莫名其妙的苦笑了一下,便也跟著走進了廂房……

  房裡的光線很暗淡,幾可說是伸手不見五指,邵真與大牛緊跟在那人之後,四目細瞧,發現房裡空氣非常熱,四周堆滿柴薪,顯然此處是一間柴房。

  一陣刺鼻的相思木味道撲來,邵真與大牛只見這個房子堆著劈好成捆的相思木片,只留著一個非常狹小的通路,三人必須半側著身子才能行走,甬路很長,至少走了有好幾十步,才到一扇鐵門前。

  「這真是一個隱密的地方。」邵真與大牛互視一眼,心頭不期然有這個想法

  私忖之間,那引路的人在門上輕輕敲了三下,然後又敲兩下,如此反復三次,鐵門方呀的一聲被打開來。

  頓見裡頭竟然是一間五丈長寬的大廂房,裡頭給人的第一眼印象便是堂皇富麗極了!  

  真的,誰也不會想到在外頭看來非常簡陋的柴房裡,竟然還有如此富麗的密室!

  但只見裡面中央擺放著一張很明顯能看出來是上等柚木所造的長方桌子,中間放著兩盞各點著十隻幾似拳頭般大的紅燭,桌上四周放著五十只以上的瓷杯,放置著茶和酒,兩旁坐著五十名左右的黑衣胸前結著白色字結的魁梧大漢。

  大漢們一見邵真與大牛來到皆起身抱拳迎迓。

  坐在中間上座一名方頭大耳,年約四十上下的漢子宏聲開口說道:「歡迎兩位加入本會今晚的義舉,兄弟乃本會的副會主『風送萬里』冒維新,謹代表本會向兩位壯士申謝致意。」

  未及答話,邵真和大牛已被引至「風送萬里」身邊,兩人抱拳還了一禮。

  邵真環視了一下眾人,輕咳一聲,方轉首向「風送萬里」抱拳道:「冒兄弟,可否告知在下是怎麼一回事麼?

  言方甫落,眾人皆是一愣,「風送萬里」迷惘的看了一下邵真和大牛,狀似不解的開口說道:「怎麼?兩位不是答應我們共同驅逐韃虜嗎?難道我們會主沒有告訴兩位?」

  邵真與大牛相視一眼,皆感茫然。

  邵真舔了一下唇角,道:「冒兄的意思是說,貴會會主『鐵頭』陀敏壽邀請我哥倆助你們平反蠻人和『金鷹堂』?」

  「難道不是麼?」

  大感詫異的望著邵真,「風送萬里」冒維新開口道:「我們囚禁你是不得已之事,本會受『金鷹堂』和『血旗盟』控制,欲令本會做出出賣武林之事,吾等乃中原漢人,怎能引狼入室,塗炭族人,置吾族於倒懸?本會預定今晚斬殺塞外的『亡命客』和『女煞星』刁豔紅,兩位武功高強,能打敗會主,想邀請兩位共赴大事,難道會主放你們之時,沒向二位交待清楚?」

  聞言之下,邵真和大牛然已了其意,兩人正想回話,門外忽然又響起了敲門聲,……

  眾人掉頭望去,門開啟處走進一人,一看那光禿禿的腦袋便知是「鐵頭」陀敏壽。

  但此刻的陀敏壽精神奕奕,以致於他的禿頭更是金光閃閃,但臉上一副肅穆,顯示著心中沉抑非常。

  陀敏壽一跨進門,五十多名黑衣大漢忙不迭又起身迎迓,皆俯首抱拳,恭聲道:「屬下迎接會主駕到。」

  陀敏壽落寞的點了一下頭,兩隻牛眼掃了一下眾人,忽見赤膊的邵真與大牛,兩眼登時一亮,連忙抬步走到兩人跟前,狀似興奮的扯開喉嚨道:「原來兩位在這裡,方才我到牢裡,竟不見你們,這是怎麼一回事?」

  及此,眾人方知邵真和大牛並非陀敏壽放出來的,皆滿懷驚異的望向邵真和大牛,顯然他們不能明白邵直和大牛何以能離開地牢?

  清了清嗓子,大牛先開口道:「何不先說你們是怎麼一回事兒?」

  「先請坐下。」

  招呼眾人坐下,「風送萬里」讓位陀敏壽,陀敏壽待大家坐定之後,轉首向邵真與大牛道:「本會的成立是這樣的……」

  陀敏壽大略的把「龍虎會」與「金鷹堂」、「血旗盟」的關係說了一遍,事實上這邵真已知道了。

  啜了一口茶,陀敏壽繼道:「吾等雖為粗人,但至少有國族觀念,『金鷹堂』之出賣武林我輩萬不敢苟同,無奈『金鷹堂』勢大,只好暫時虛與委蛇,權充受命,只待有利時機便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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