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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停了一停,大牛低著嗓子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龍虎會』另有幕後主持人,陀敏壽只是一個幌子?」

  「這只是猜測。」

  笑了笑,邵真道:「你同意這說法麼?」

  「我不知道,但如果沒有更好的猜想,我應該同意你的假設的。」

  笑了一聲,大牛又道:「如果是這樣,你是不是也發現有很多的疑問存在?主腦人會是誰?他不出面的理由何在?」

  「那只是細節上的問題,我們只需捆住大原則,我想我們可以尋出答案的。」

  說完,邵真又加了一句:「但我們必須安全脫離此地。」

  第七章

  氣餒的降低聲音,大牛道:「到目前為止,我想除非他們肯放我們,我們似乎無法擺脫這『五合鐵』制的鐐銬。」

  「這『五合鐵』天下很少人能鑄造,『龍虎會』似乎並不是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

  望瞭望手上的鋼圈,邵真道:「『龍虎會』,它意味著甚麼?」

  沉寂了一會,大牛扯開喉嚨道:「不用管他這麼多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小牛,看你年紀輕輕的,能打敗陀敏壽那禿驢,功夫還不賴哪,你在江湖上是否有很響亮的名號?」

  笑了笑,邵真道:「不用談也罷,無名小卒耳。」

  豪邁的笑起來,大牛大聲道:「小牛,你我身為不同種人,住地相差千萬裡,竟能相逢在一囚籠中,足證我們有緣,小牛,如果你相信我是誠心的話,你會考慮接受我的要求麼?」

  眨了眨眼,邵真道:「大牛,你儘管說吧,對於一個有誠意的人,我從來不想拒絕他所提出的要求。」

  沉著語聲,大牛誠懇的道:「你會不會覺得我想同你『拜把』,感到可笑?」

  一顆心莫名的一顫,邵真沒有立刻回答,他必須要一點時間來相信自己並不是聽到一件開玩笑的事情,忍著皮膚摩擦銬鎖的疼痛,他竭力轉扭他的頭,他必需如此,他看到了他,他——不到半個時辰前認識的外族人。

  那個他還無法記清楚名字,他曾笑他是一格老子媽個巴子」的大牛,此刻也和他一樣,忍受著頸子受鋼圈的磨痛凝視著自己。

  光線大暗了,他無法看清他的面貌,但他相信自己真能夠看到他一雙睜得很大的眼睛,那雙眼睛決不是晦澀無光,那裡面,有著太多太多,令他一看便能知道的友善,真摯,誠懇!

  幾乎要激動,邵真道:「大哥!」

  一雙明亮的眼睛滲入太多的驚喜,大牛沙著嗓子叫了一聲:「賢弟!」

  他們不再開口,他們只是彼此凝視著,真摯的感情並不需要太多的時間來培養,也不需要太多的口語來表白,哦,無聲勝有聲,不是嗎?

  他們忘記了頸膚的疼痛,太多的瞭解,傾慕與喜悅,由那四道緊接的眼波中,送至他們的心田……

  沒有隆重的儀式,沒有指天發誓,那外表的形式很重要嗎?

  不!一點也不!

  患難成交的朋友,豈是榮華富貴的酒肉朋友可比擬!

  或許在一般人的眼光衡量中,那是一件很令人驚異的事情,他們認識得是如此短暫,而且他們彼此攻訐過,但那會是朋友間的阻礙嗎!會是嗎?如果是,不認為太俗,太狹了嗎?

  他們凝視著……

  許久……

  頸上的皮膚幾乎要被磨破了,他們才戀戀不捨的轉過頭來。

  「我還是願意我們被稱為大牛小牛。」

  豪爽的笑著,大牛朗聲道:「今後的江湖上將有一對大小牛了。」

  放聲大笑,邵真說不出心頭有多喜悅,豪邁的說道:「為啥不說是一對大小寶?」

  「寶也好,牛也好,土也好……」

  哈哈一笑,大牛道:「我們將是世上最親密的兄弟。」

  忍著笑,邵真道:「誰否認,我便殺誰!」

  話聲一落,兩人張口大笑,歡欣的笑,暢快的笑。

  他們忘記了他們是動彈不得的階下楚國,他們只是笑著,為著他們的結合而笑,沒有一絲的做作,沒有一絲的虛偽,真的,一絲絲也沒有!沒有!

  突然想起甚麼,邵真停下笑聲道:「大牛,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

  趕忙停住笑,大牛微訝的問:「兄弟,啥個鳥事?」

  「這事不得了!」

  憤憤的,邵真道:「我身上所有的錢被那狗養的陀敏壽拿去了!」

  「嗤!我道是啥大事。」

  咧嘴一笑,大牛道:「這有啥好稀奇的,大爺的五百多兩銀子也被拿去了,陀敏壽能留條褲子給咱穿已算是挺不錯的了!」

  「區區五百兩當然沒啥稀奇了。」

  邵真嚷著道:「老渾球,告訴你別眼紅,少爺的乃是七萬多兩哪!」

  「七萬兩?」

  吃驚的叫了一聲,愣了半晌,大牛才嘿笑著道:「我呵——!看來我這生來命窮的苦哈哈可走運啦,交上你這個小財神爺哪!」

  「媽個格老子,你還說他娘的風涼話。」

  苦笑著,邵真道:「這七萬兩,足夠讓你這老不羞的娶十個女人還綽綽有餘哪!」

  「說得是。」

  像是神往的說一聲,大牛接著又道:「媽的小子,你現在提這個有屁用?不是叫人空高興嗎!咱現在只能祈求他媽的阿彌陀佛,保住頭上的腦袋不被搬家就好了!」

  「嘖,別他娘的喪氣得像個癟烏龜!」

  撤了一下嘴,邵真笑著道:「少爺有辦法脫離此地。」

  「你有辦法?」

  猛然愣住,大牛尖著聲音道:「活財神,你別是想錢想昏了頭哪。」

  哈哈一笑,邵真有趣的問道:「老土,你聽說過叫『鬼見愁』的沒有?」

  「鬼見愁?」

  又是一愣,大牛訝道:「小牛,你是說那個殺人如麻,武功蓋世的冷血魔王『鬼見愁』?」

  好笑的嗤了一聲,邵真道:「對了,就是那傢伙,你聽說過沒有?」

  「媽的,你把我看成了井底之蛙呀?我當然聽說過,誰又不曾聽說過?」

  尖著喉嚨,大牛道:「小子,那傢伙的名頭簡直是震耳欲聾,聽到他的名號就要使人笑不出來,我他媽的偏不信這個邪,江湖上的傳言把他給說成了三頭六臂,差點沒他媽的說成是兩個娘生!不瞞你說,我一直在找他,想殺殺他威風哩!」

  「哦——?」

  故吃一驚,邵真忍著笑道:「老渾球,兄弟勸你打消這個危險的念頭,我敢打賭,你和他交手之前,必先把遺言交待清楚。」

  「哇!你這狗養的渾小子!」

  哇哇大叫,大牛粗聲道:「你怎他媽的吃裡扒外,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難道你非得從門縫裡把大爺看扁才得甘心?」

  聞言之下,邵真一聲朗笑。

  「噢,小牛,你忽然提這個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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